蔡夫人皱了眉,默不作声。
她心里极其反感丈夫与江湖上的人来往,尤其是华山派。当年受了那样大的委屈,岂能浑若无事的再去为华山派卖命,何况如今的江湖处处凶险,稍不留意不但丈夫,只怕全家都要牵连进去,哪如太太平平做个富家翁。
上回蔡沐阳拦截铁逍遥,她正病重,无力劝阻丈夫,幸而蔡沐阳没有截到人。事后她苦苦规劝,好不容易蔡沐阳有了退意,她可不容再生枝节。
正在此时,院子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蔡云方道:“大哥来了。”门帘一挑,蔡风便急匆匆进屋来,叫道:“糟了,娘,爹要将妹妹许配给那姓裴的。”
屋内三人均是惊呼一声,蔡风这才发现妹妹在场,登时有些尴尬。
蔡夫人厉声道:“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蔡风望了妹妹一眼,方道:“弟弟溜出来时,屋里便只剩下爹和司马师叔。我还以为没啥事了,突然听着司马师叔和爹说,他想做个媒,叫那姓裴的小子入赘咱们家。爹先是开口拒绝,司马师叔又说,姓裴的那小子是他看着长大,品行端正,人又聪明,只是经历的事少,没什么大主意,性情有些软弱,这都不算什么大毛病,等成了亲自然便好了,有爹和娘在眼前看着,定会……对妹妹一心一意。我看爹到是有些意动了。”
蔡夫人听着听着,本来铁青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道:“你听清了,真说的是入赘?”
蔡颖大羞,拉着母亲的胳膊,嗔道:“娘,二哥还没成亲呢。我也不要嫁。”
蔡风道:“千真万确。”
蔡夫人“哼”了一声,却是松了口气,她身子给女儿扯得坐不稳,摸了摸女儿的头,叹道:“傻丫头,你哪里能和你两个哥哥比,你大嫂是个不会武功的,难道你也在青州找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嫁?咱们好容易脱离江湖了,再把你嫁到那些门派中去,叫娘怎么放心。那小子虽说没什么大本事。总算是自己人。”
蔡颖满面通红,起身跑出屋去。
蔡云道:“娘,那小子可是一心想求爹去杀铁逍遥呢。”
蔡夫人笑笑。道:“他和铁逍遥又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铁逍遥杀了他师父,你师叔不是说他素来听话么,有我和你爹管着,不怕他乱来。”想了一想,又道:“不着急定下来。先留他住些日子看看再说吧。你们都别在颖儿面前胡说八道。”
蔡风、蔡云面面相觑,对娘亲这决定都有些不满。蔡云还待说话,突见妹子竟复又撩帘子进屋来。
蔡颖脸上红晕未消,瞪了两个兄长一眼,道:“娘,降龙寨的那位尚姐姐来了。说是要见您,我见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便将门房打发了。直接带她过来。”
众人怔了怔,蔡夫人面露喜色,道:“快请她进来,风儿、云儿,你们别都杵在这里了。去看看你爹爹可有什么吩咐。”掀了被子坐起身,往炕下找鞋子穿。
上官璇进了屋。蔡氏兄弟见她一身男装风尘仆仆都有些愣神。
上官璇落落大方地见过礼,上前扶住蔡夫人,喜道:“伯母,看来您是大好了。”
蔡夫人知道她底细,见两个儿子已经告退,说不几句话便将蔡颖也打发出屋,屋里只余两人,握住上官璇的手细细端详她,道:“这般匆匆的,可是有事?”
上官璇咬了咬唇,道:“伯母,您是否还记得,我是哪一年被师父带回华山的?”
蔡夫人怔了一怔,沉吟道:“我记得是成化元年的冬天,腊月前后,你那师父下山很久了,突然回来,说是路见不平在土匪手里救了个孩子,你那时不过两岁大,发着高烧,还是在我手里照顾了一个多月才见好。”她见上官璇脸色愈显苍白,奇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上官璇算算时间,正是万秀山庄灭门后不久,若师父自常山手中抢下的是自己,带回华山恰该在腊月前后,虽是早有了心理准备,她心中仍是一阵茫然,怔了半晌,方道:“那您还记得我那时穿的什么衣服,带了什么饰物吗?”
蔡夫人隐隐猜到她的来意,难掩心中惊讶,道:“你在追查身世?这么久了,你师父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秦氏遗孤这么大的事,上官璇下意识地不敢吐露实情,涩然道:“师父有一个朋友,说他那时害死了一家人,带走了那家一个两岁大的孩子,我想……”
蔡夫人闻言又惊又骇,道:“难道你的父母家人竟是被他所害?这奸贼,还有什么丑事是他做不出来的!不行,我要将你师伯叫来说说,那铁逍遥宰了他夫妻真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之举,他们还寻思为那夫妻两个报仇,糊涂之极!”
上官璇按住蔡夫人胳膊,道:“伯母,我想知道当年是个什么情形。”
蔡夫人安抚地轻拍她手,道:“难怪你刚到华山那会儿很怕见人,病好了也一直养在我们家,风儿、云儿和你做伴玩耍,快一年了才活泼些。”
她又努力回想道:“我记得你当时好像穿了身粗布的棉袄棉裤,哪有什么金银饰物,哼,那姓华的心思向来滴水不漏,自不会留下痕迹。那天他抱你回山,掌门和一众师伯师叔们听说你是他从土匪手中救下的,都纷纷夸奖他,张师兄也是掌门弟子,和你师父向来不合,便多了句嘴,说‘这小娃娃生得白白嫩嫩的,可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别是华师弟在山下的私生女吧’,被掌门好一通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