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黑暗,隔窗听来静寂无声,显是无人。
盛允有些失望,转念又想到人家是有同伴的,孤男寡女夜半三更,难道店伙的表情是那个意思?他留心一望,果然隔壁亮着灯,窗子半掩着,影影绰绰两个人影儿。
真是的,何必还要占着两间上房。他心里笑骂了一句,忍不住好奇,近前探头一望,心头猛地一跳。
灯光下看得分明,只望见背影,盛允就断定屋里的的确确是个美人儿。
美人儿自脖颈而双肩,直至腰肢,身姿若细柳般柔韧动人,不似寻常小姐的弱质fēng_liú,也不似小妹和她同门那般英气飒爽,盛允一时间有些忘形,只想那美人儿能转过身来,让他瞧一瞧是何等模样。
只一瞬间,他便回过神来,房里一片静谧,刚上楼时好似还依稀听着那男的笑了两声,这会儿也没了动静。
还未等他有所行动,两扇半掩的窗户突然无风自开,盛允只觉疾风扑面,眼前一道红光,暗叫一声糟糕。他身在半空避之不及,被什么东西兜头泼下,淋得满身湿透。
盛允惊慌站定,抹了一把脸,借着微光猛见满手满身淋漓着鲜红的血,险些骇出魂来。
却听头上窗子内那女子嗔道:“哎呀,你干嘛泼了我调的朱砂?”
那男的轻哼两声,接口笑道:“我这不是好心给他压惊么!”
盛允不敢再听,远远地逃开,低头在身上嗅嗅,没闻到血腥气,才稍稍回神,心中暗骂那个男人缺德,却知这两人也是江湖中人。怕是身手远超自己,招惹不得,只得自认倒霉,悄悄回去洗澡换衣服。
亥时未至,突地街上一阵骚乱,马蹄声、犬吠声、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郑大胡子和盛允闻声警觉,匆忙将诸人都唤醒。
人马来得极快,想是白天踩过点,一进镇子便直奔客栈过来。几十号人乱哄哄地砸开院门,直冲进来。
这一来不管是掌柜店伙还是投宿的客人全都惊醒,哭的。藏的,趁乱想跑的乱成一团。
来犯的马贼高举火把,当即分了五六个人出来去劫掠前面的客人,其余马贼直奔后院,将盛氏商行连货带人团团围住。
盛三爷一直心神不宁没有睡着。此时见了这阵势,反到放下心来。
想是白天对方发现自家押车的人少,便直接趁夜来袭。可若是来明的,盛氏商行还真不怵对方这几十号人马。
盛宁抢先站了出来,高声道:“各位,深夜到来。意欲何为?”
火把照耀,众马贼见商行众人各持武器不惊不惧,似有依仗。到是有些意外,气势为之一滞。
当中一名大汉叫道:“叫主事的出来答话。”
盛三爷抱拳道:“我们不过运些普通货物,赚点儿零碎银子养家糊口,还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
大汉马侧一个黄脸汉子冷冷地道:“行,三十五车货给你们留下三车作路费。带着你这些人快些滚蛋。”
大汉接口笑道:“我大哥发话了,饶了你们的狗命。还不快滚,晚了可改主意了!”
郑大胡子是受雇而来,遇见这种情况自是责无旁贷,向前一步便要接话,盛允刚受了气,正气不顺,张口便骂:“妈的,狗贼说什么大话,放马过来,且看是谁饶谁的狗命!”
登时四下一静,众马贼齐齐恶狠狠向盛允望过来,黄脸汉子色变:“给脸不要,兄弟们,动手!”
混乱间盛允拔剑箭步冲上前,认准马贼头领便是一剑,旁边那大汉马上探身,伸刀接了过去。
盛宁看他二人过招,微松了口气。在他看来侄儿剑法精妙,那马贼招法狠辣,两人旗鼓相当,盛允甚至还稍占上风,再看郑大胡子、钱彪莫不是以一敌众,这群马贼实力也不过如此。
那马贼头领却是吃了一惊,皱了皱眉,挥长刀跃马直取盛三爷。
盛宁早防着这手,斜步挡在盛三爷身前,宝剑一招承天剑法斩向握刀的手臂。
那马贼头领收手回斩,跨下马突然人立,两条前腿直向盛宁前胸揣去。
这一下冲力奇大,盛宁只觉劲风扑面,这种古怪招式大出他意料,骇然之下仍记着盛三爷便在身后,伸臂一挡,那马贼的长刀已到了他肩头。
“叮”的一声脆响,长刀被斜刺里一柄宝剑轻松架住。
那马贼头领抬眼,见握剑的竟是一个细皮嫩肉的瘦削少年,他手臂借着马之力猛一运气,长刀却纹丝不动。
马贼头领心中一懔,知是遇见了硬茬,口中打了个“撤退”的呼哨,拨马便退。
盛宁逃过这一刀,见是侄女盛芝出手,想想才知道后怕。
眼见马贼要撤,他有些奇怪盛芝为何没有继续出招将人留下,四下一望,顿时也发觉了异样。
四下还能活动的马贼听到呼哨纷纷调头聚集,这伙人来去如风,以前也有几回打劫时遇见了硬骨头,便是如此先行退避,再徐徐图之。
那头领勒马环顾四周,后院的树影里不知何时多了十几个人,火光影绰,看不清模样。
却有五个人大刺刺横在众人去路上,五个男人他都不认得,只看打扮说不出的别扭碍眼。
负责打探这一路消息的手下咦了一声:“这不是掌柜的?”
五人中那个围着围裙的胖子抹了把脸,诡秘一笑,煞有介事道:“唉呀,这么多客,院子里也是要收住宿钱的。”
盛三爷、盛宁等人除了掌柜,还认得三个。那个一身短打扮,肩上还搭着条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