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泽说到此处,却见风入衣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向他望过来。
多日昏迷,风入衣的眼神却毫不见混沌,那冰冷的寒意叫韦泽暗吃了一惊。
韦泽见风入衣有了反应,连忙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道:“连家如此,着实欺人太甚,在下敬慕前辈,愿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去阻止他们。只是小子一直有一个心愿,想拜前辈为师,前辈无儿无女,小子便侍奉左右送终守孝,不知前辈能不能成全?”
风入衣望着他脸上神情有些古怪,张了张嘴吃力地说道:“你想……承我衣钵?”
风入衣开口,这事有门。
韦泽大喜,后退两步双膝跪倒,指天起誓:“我韦泽若得风前辈收为弟子,必将师父的惊世武学发扬光大,杀尽连家满门,若违此誓,便让韦某为人神共弃,不得善终。”
韦泽深知要想哄得风入衣道出那盒子的秘密极难,风入衣又不傻,他这一番做作又怎会看不穿,只盼着老家伙报仇心切,不甘心如此归西能叫自己占个便宜,故而韦泽这毒誓发得极为认真,心中暗道:“若他真的告诉了我,我日后便依誓将连家除去,反正到时什么扬州大侠的也都不能留下。”
风入衣淡淡地道:“磕头吧。”
韦泽大喜,他实没想到事情这般顺利,趴在床前“咚咚”便连磕了三个响头,不闻风入衣做声,他生怕磕得少了令风入衣不满,又磕了三个才站起身来,欢欢喜喜地叫道:“师父。”
风入衣没什么反应,隔了一会儿嘴角露出讥诮之色,道:“你叫他们将我的刀拿来吧。”
韦泽没听出不妥来,答应一声。出了屋子便过来师父奚言峰这边拿“十七寸骨斩”。
谭优对这进展大为意外,奚言峰看了徒弟一眼,淡淡地道:“那就一起去吧。”
到了屋外,奚言峰将精钢盒子递给韦泽,韦泽恭恭敬敬地两手接过,又讨好地望了师父一眼,转身拿着那盒子进屋去找风入衣。
风入衣见到“十七寸骨斩”,目光中流露出异常复杂的情绪,他的身体不能活动,却叫韦泽将那盒子放在床上他触手可及之处。怔怔地望了半晌。
韦泽不敢催促,等了一会儿见风入衣竟复又闭上眼睛,一副要睡过去的模样。忍不住提醒他道:“师父!”
风入衣突然翻脸,喝斥道:“鼠辈,滚吧!”
韦泽愕然,半晌才反应过来被这个还剩一口气的老头儿耍了,亦跟着变了脸色。
他不知道方才风入衣连着运了几口气。想豁上性命调动出一丝内息来结果了这个妄图算计他的贼子,却未能如愿。
“十七寸骨斩”明明就在眼前,风入衣只能瞪眼看着,心中悲哀万分,哪里还有心情同韦泽虚与委蛇。
屋后房檐上,上官璇瞥了一眼青筋暴起的陈青槐。低头将他挡在自己身前的一只手推开,陈青槐竟还怀着这念想,以为阻止了自己下去打扰便可以跟着听听“十七寸骨斩”的秘密。这会儿应该是十分失望吧。
上官璇没有心思同陈青槐计较,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风入衣真的救不活了。
名动天下的江湖第一人身不能动躺在那里,金针入体苟延残喘,上官璇只探头一看便意识到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除非自己是大罗金仙。已经没有办法保得住他的性命。
醉树山谷一番相处过后,风入衣对上官璇而言。已不仅仅是生父秦梦泽的好友,同母异父姐姐风允芗的亲叔叔,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叫上官璇对着他想亲近又不敢过于亲近。而最关键的,她救活了连孤鸿,现在却只能看着风入衣死去,叫她心中充满了歉疚和无力之感。
韦泽站在床头蛇一样盯着风入衣,好容易咽下了这口恶气。响头已经磕了,这老儿现在要装死,他还真不敢来硬的。
陈青槐眼看韦泽伸手要去拿“十七寸骨斩”,不再迟疑,飞身离了房檐。
谭优与奚言峰站在屋外,听到韦泽挨骂,谭优忍不住去看奚言峰这做师父的是何表情,突听奚言峰暴喝一声:“什么人!”身侧风动,奚言峰长剑出鞘,直奔房中而去。
陈青槐想骂娘,怪不得刑部这些人如此有恃无恐,一出手他便看出来这韦泽不愧是文筑生的同门师兄,陈青槐的快刀已是叫江湖人谈之色变,这韦泽空着手竟还有暇先将“十七寸骨斩”收起,才有条不紊地闪身避过他这下偷袭。
紧接着奚言峰的剑便到了,陈青槐这一刀未及收回,“呛”的一声刀剑相遇,陈青槐只觉手臂一震,这矮鬼好大的力气!
奚言峰不但力气大,剑法也诡异。陈青槐明明见着他剑法中老大的破绽,想着对方“南海神剑”的大名,未敢轻举妄动,只得往后退了一步。
谭优一眼便认出了来者竟是数月前自赵城失踪的小刀王陈青槐。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陈青槐是落到了张牧手里,此时简直不敢相信亲眼所见,厉声喝道:“陈刀王,你这是何意?!”
陈青槐嘴巴紧闭,一语不发。
韦泽退后两步,向谭优伸手道:“谭大人,剑!”
要剑剑至,谭优还未及将自己的剑递给韦泽,一道锐风袭来,先有一把寒光四溢的长剑凌空斩向韦泽伸出的手掌。
韦泽将手一缩,变掌为拳,向着自后窗跃进来的这人击去。
小刀王的同伴会是谁,一开始谭优还真没认出来。这个剑法犀利内力深厚的蒙面女子上来便将赤手空拳的韦泽逼到了房间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