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一条遍布碎石的黄土山路上,五匹快马前后衔尾飞驰。
当先的骑士三十上下年纪,身姿英挺,双目有神。
这骑士远远地望见前方路旁有棵老槐树,树干足有一人怀抱粗,树下有块大青石,将马速放缓,回头招呼道:“黄老,冷兄,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正好合计合计。”
那黄老须发微白,面色红润,闻言微微一笑,随着众人将马停住。
他左侧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带马的同时却回头往来路看了看。
那黄老不由也回头张望了一下,见来路空荡荡的一目了然,连棵树都没有,道:“怎么了?”
那汉子摇了摇头,道:“奇怪。明明没有人,我这心里怎么总感觉有点别扭。”
当先那骑士下了马,身边手下递过水囊,骑士拿着走到那汉子马前,笑道:“冷兄,喝点水。”
姓冷的汉子下了马,接过水囊道:“常大人无需客气。”微微一笑,又道:“我和黄老奉命而来,一切听从大人的安排。”
那骑士常齐感激地笑笑,与众人一起走到树下,搬了块碎石在大青石旁边坐下,道:“大家边吃东西,我边把情况说说。”
他看着手下人把干粮送到诸人手里,压低声音道:“大家都知道,咱们大人在三十里堡的一番安排,本是为了生擒降龙寨的杨云钟,现在情况有变,大人把这差事交给了咱们几个。黄老,冷兄,我知道你们二位任何一人那杨云钟都不是对手,但此人必须生擒,所以。不得不如此麻烦。”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一卷纸,一根炭笔,将纸铺在青石之上,却是一张简易的地图。
众人围坐在青石旁,仔细看那张图。
常齐右手手指轻敲图上,道:“三十里堡到降龙寨,相隔一镇七八个村子,村村都有道路相通,但不管那杨云钟走哪一条路,他要回降龙寨最终都必然经过寨西的行云镇。”他抬头目光自众人脸上扫过。“这个,就是行云镇的简图。”
常齐说完,见众人都将目光聚精会神盯在图上。便用炭笔在上面轻轻划出一道细线,然后用笔一圈,低声道:“图上看不出来,其实这条南北大街颇为繁华。此处是一家酒楼,咱们就在这里等他。黄老。你认得杨云钟,要多加留意。这家酒楼其实是降龙寨的一处暗哨,大家注意点别漏了行藏,但也不必过于担心,楼里的掌柜店伙都不会武艺。”微微一笑。
黄老笑赞:“呵呵,常大人消息收集得这么细。咱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常齐笑笑,道:“到时要麻烦黄老、冷兄出手,若是生擒不得。只需将其重创,放他逃走,他会自投罗网。”炭笔在那个黑圈对面点了点,几人相视而笑。
那姓冷的汉子长身站起,笑道:“好久没遇见个像样的对手了。走吧。看看这杨云钟是不是比那‘岱宗神拳’强些。”
五人上马复行。五匹马都是良驹,奔驰甚疾。常齐见路旁灌木渐密,前方一片酸枣林,里面不知种着什么果树,枝干都光秃秃的,其间隐隐可见破败的屋檐,知道那是一个穷村落,约束了马缓行,道:“看来得下午才能赶到地方。”
那姓冷的汉子眼望前方,突然“咦”了一声。这时其余的四人也都齐齐将马停住。
却见一个人施施然地负手站在前方不远处,身上穿着这附近乡下男人常穿的粗布衣裳,唯独特别的是脸上自眼睛往下蒙了张粗布,似是刚从衣襟上面撕下来的。
常齐心中一懔,他刚才一直注意着前路,这人竟似众人眼前一花,凭空出现在路中央一般。
既然不以真面目示人,必然是敌非友,这么俊的轻功,常齐可不会把他当成是个乡下人。看这人头发乌黑,身姿挺秀,年纪不会很大,露在粗布外的英眉凤眼却是面生得很。
常齐立时将佩剑出鞘,喝道:“阁下何人,为何拦路?”
那拦路之人歪着头想了一想,开口道:“呃……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心道:“这词儿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看来剪径贼这个行当里面当年竟也是有才子的啊。”这人正是铁逍遥。
铁逍遥舍了马匹追踪常齐五人,这一路缺少隐蔽的房屋树木,好几次险些被发觉,但他仗着轻功高绝,不但没被甩掉,还有暇给随后而来的裴英男做好了记号。
常齐五人颇为机警,铁逍遥找不着机会逐个击杀,他不知这五人深浅,也不敢贸然地一挑五,眼见好容易出现密林,当下抢到前面寻好退路,这才现身要抻量一下五人。
铁逍遥自忖为了华山派一事自己已经快变成过街老鼠了,眼前这五人也不可能尽数灭口,若非因为裴英男,他着实不愿现在就和官府对上干,为自己的复仇大计平添无数麻烦,故而撕下块衣襟蒙住了脸。
五骑围将上来,五个人各持兵刃在手,突听蒙面人说出这句著名的剪径切口都是一愕,却见他露在蒙面布巾外的凤目微微眯起,显是在笑,只是此时此景却是说不出得诡异。
瞬间众人已从惊愕转为恼怒,都是一个想法:“哪里来的疯子,竟然还想以一敌五!”
那姓黄的老者一声冷笑,斥喝:“不知死活!”自马上飞身而起,手中一道寒芒,直刺铁逍遥面门。
铁逍遥目光一闪便已看清他手中是一柄细剑,剑身较普通长剑窄上倍余,来势迅疾无比,带起一声尖锐的嗡鸣。
铁逍遥心中一动:“‘秋雨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