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不大,里面一张床,一个桌子,墙角堆着洗干净的碗筷。胡氏和女儿一直没有开伙做饭,在外面买着吃的。床上凌乱,被子几乎被血浸透了,莲生低头翻捡一下,血腥味很冲。地上有一大片血迹,看来胡氏是死在这里的,莲生俯下身看了看,一抬头,却看房间内站着一个锦衣青年正摇着扇子,这人二十来岁年纪,自有一番风-流俊朗的姿态。莲生吓了一跳:“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我正要问你呢,你又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这是我家,额,我家房子,我如何不能进。”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杀人犯的家人!”
“请注意言辞,我弟弟只是偶然出现在凶案现场,现在是被带回衙门问话,你无权给他定罪。”
莲生很不客气的指出,那人也不生气,摇着扇子在房间内走了一圈:“嗯,味还不小。”
“什么味?”
“奸情的味道。”
那人说着用扇子挑起床上的一件衣服,眉毛一挑,连连摇头。那明显是件小女孩的裙子,芳生不解的看过去。那人指着裙子上的一块发白痕迹,眼角飘向莲生,假意咳嗽一声,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莲生从那人的桃花眼中看到几分风-流的味道,电光火石间莲生生想明白这是什么,一把抢下那条小裙子扔在地上,恼怒地瞪着他满脸通红。
那人吃吃地笑着:“这是先奸后杀的证据,可不能随便一扔。”
说着俯身去拽那件裙子,却一反手握住莲生的脚踝,嘴里嘟囔:“竟然是天足!”莲生啊的一声,下意识的另一只脚踩向那人的手,却听着他低低一笑,手上用力,莲生站立不稳,向后面倒去,却被一只胳膊牢牢搂在腰间,那人幽幽叹息:“看我是多怜香惜玉,你竟然想踩我。”
莲生和他几乎要脸对脸,鼻子对鼻子,呼吸可闻,最可恨两鬓发丝松散,竟然拂过那人脸颊。那人闭眼做出陶醉模样贴近,然后轻轻吹了一下莲生鬓角的头发:“好香。”莲生气极了,等站稳脚急忙一把推开他。“小心我抓你见官!”
那人摇头:“好大的脾气,这证据可要好好存着。咦,你脸怎地红了?男人的东西,你也知道。”
芳生反问:“干你何事?”
那人从怀中摸出个牌子一晃,莲生大惊:“你是锦衣卫!”
“如假包换。”
“这案子和锦衣卫有什么关系。”
“天下的案子,都和锦衣卫有关系,我还就喜欢管闲事。”
啪的一下,那人将扇子合上:“令弟这事……”
“停!现在并无证据表明是个我弟弟所为,大人还请慎言。”
看着这个锦衣卫,莲生觉得事情似乎很麻烦。
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这种地方上的案件一般不会由锦衣卫亲自出马,这个人看着很年轻,相貌俊美,不像锦衣卫倒像个**的富家公子。
说话间,郁世钊也将莲生上下大量一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得倒挺精致,巴掌大的小脸,一双灵活的眼睛,红润的小嘴边一对梨窝,这让她气鼓鼓的时候显得格外可爱,果然符合密报所称的貌甚美。
“顾姑娘,令弟的案子,我们可以谈谈。”
“大人言之过早,我弟弟是否涉案,目前还不清楚。”知道这人是锦衣卫,莲生就提高了警惕。
“我姓郁,郁世钊。”那人微微一笑,气定神闲。
“郁大人!”莲生一愣,这人竟然是锦衣卫指挥使!传说中心狠手辣的郁大人!她在女牢半年事,当然明白四年前那起震惊朝野的冤案,负责审理此案还李小姐清白的就是锦衣卫指挥使郁世钊,据说也是他向圣上建议录用女狱卒的,在莲生心里,指挥使这样的大官定然是四五十岁大胡子叔叔,哪想到却是面前这长身玉立的青年。
莲生后退一步,以男子礼节参拜:“拜见指挥使大人。”
“顾姑娘是官家之后,在女牢做事,着实有点委屈了。”果然是锦衣卫指挥使,看来是有备而来,早将自己的身世查得清清楚楚。
“小女子知足惜福。”
“噢?知足?惜福?福在哪里?我这会只看到天大的祸事。”
郁大人上前一步,忽然伸出扇子点向莲生下颌。莲生往后一退,眼里有了恼怒:“大人,还请自重。”
“小姑娘,你难道不想回到京城做你的官家小姐,令弟摆脱牢狱之灾,入太学读书?只要咱们合作,顾大人那里,一切都好商量。”
“大人给小女子画了好大个饼。”莲生微笑:“只是大人,小女子觉得人生还是要把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我也相信我弟弟绝不会做出失德之事。”
“你都不问我要合作的是什么?”
“很多事情还是不问不知的好。”莲生行了个礼:“小女子告退。”
莲生走出去,看到门口不远处站着两名飞鱼服色面无表情的锦衣卫,原来的衙役小心地站在一边,看着她出来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还挺有个性,竟然问都不问我。”郁世钊摇着扇子,连连摇头:“这样真不好。大人我会生气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