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方愣愣地坐在地上好一会,忽然捶地大哭。
秦母也扑上去厮打着:“孽子,孽子,你还我儿媳还我的孙儿!孽子,早和你说她烟视媚行不安于室。我拼着和你姑姑反目成仇也为你娶来冯氏,你却鬼迷心窍,好好地日子不过做出这破家的祸事,你让我和你爹爹将来可怎么办啊。”
这时冯老太听说审理冯氏的案子,也在邻居陪伴下赶来,在堂下听到女儿被害的真相,老泪纵横,跪在地上痛哭失声。
莲生叹口气,转向吴知县:“吴县令,你是贵县父母,此案还请你来裁断。”
吴县令起身整理下官服,正了正帽子,和莲生交换了场地坐定,惊堂木一拍“肃静!”
“秦一方,你与人通奸在先杀妻杀子在后,枉读圣贤书!你号称良医治病救人,自己却品性败坏病入膏肓而不自知,与qín_shòu何异!本县现在宣判:斩立决,上报顺天府年后执行。师爷,拿笔录给他画押。”
“大老爷英明!”
冯老太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秦母则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霍三郎,万恶淫为首,你年纪轻轻却为私欲与有妇之夫通奸并帮助秦一方杀人,道德败坏,有何面目自称七尺男儿?本县判你在顺天府境内服五年苦役。望你能劳动筋骨,增强心志重新做人!”
“谢大人开恩!”霍三郎伏在地上痛哭。
“死者冯氏坚贞贤惠,却遇人不淑,可怜韶华早逝,现拨银二十两充做葬仪。”
这一番宣判下来,莲生也忍不住对吴县令竖起了大拇指,这位县令40多岁,面白长须,典型的读书人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做事却有板有眼,有理有据裁决也合情合理。
堂下众人也觉得县太爷这宣判很对。一起鼓起掌来。吴知县微笑着颔首。秦一方已经彻底崩溃,莲生却不想这样放过他,在他被衙役拖走时在他耳边说:“秦一方,你也知道何三姑是能辨别胎儿男女的。”
秦一方听到这话。微闭的眼睛猛然睁开,盯着莲生。莲生甜甜地一笑瞬间由刚才高高在上的女吏变成一个狡黠顽皮的小女孩:“何三姑说,是个男胎。秦一方,你害死了你的儿子,你这个qín_shòu。活该断子绝孙。”
“不,不!不可能!”秦一方扯脖子狂叫,青筋暴露,格外恐怖。
莲生当压根听不到他喊什么,接着笑道:“笨蛋,我告诉你吧,那枯骨上谁的血滴上去都能渗进去的,别说人血,猪血鸡血都行,猪骨头鸡骨头都没问题主要骨头够干枯有裂缝。为何那何柱的血无法渗入呢。很简单,我叫衙役给那根骨头上涂了点清漆啊。哈哈哈,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你坑我!”秦一方目眦尽裂,眼睛通红,整张脸都狰狞起来。
“对,就是坑你耍你,能怎样?”莲生看着秦一方气成这样,心里特别舒服。
“啊啊啊啊!”秦一方大叫着被拖走了。
吴知县宣布退堂,然后走上前来对着莲生深深拜下去:“经历大人高才,下官佩服。”
“吴大人谬赞。大人断案谨慎重视证据,通州能有大人这样的父母官实乃百姓之福啊。”
许嫣站在一边笑道:“两位大人还要互相称赞到何时?这都要下午了,小女子的肠胃可在唱空城计呢。”
“哈哈哈,莫急莫急本县请客。粗茶淡饭管饱!”
吴县令做出请的手势。这时莲生看到何三姑孤零零站在大堂门口,看着匾额出神,说了声:“烦劳吴大人稍后,我有点话问问何三姑。”
何三姑看着莲生过来,嘴角一咧皮笑肉不笑:“大人,还有什么要问老婆子的。”
“何三姑。你可知流放路上的手段?”
何三姑微微一愣“大人有话请讲,不必拿这个威胁。”
“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把柄抓在秦家人手上。”
何三姑干笑着,眼神瞬间温柔起来,幽幽地望着远处:“其实小柱是我的亲生儿子,不是过继的。他和秦一手本该是堂兄弟。”
“就为这个?你就被秦家要挟?”
“我能如何?我不能让小柱坏了名声,我是望门寡,是节妇,却和人有了私情生下小柱,我不能让他被人戳脊梁骨啊。再说小柱被我宠坏了,看中了刘氏死活要娶,我……真是爱子如杀子。”
“原来是这样。”
何三姑将在遥远的苦寒之地陪伴儿子,何柱也将用后半生来补救他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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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街面上多了各种摊贩,今天偏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冬雨格外地阴冷,摊贩们忙着给自家货物支油纸伞,有人忍不住缩着脖子,笼着袖子,冻得嘶嘶哈哈:“这鬼老天,好好地下什么雨,今天卖的几个钱还不够晚上买炭哩。”
“李二,你要买什么炭,回家抱着媳妇就成了,肉挨肉,吱吱叫哦。”
另一家床子上摆满糖球的小贩笑嘻嘻打趣道。
“滚球,你这厮没个好话,也就能滚滚糖球。”
小贩们说着不咸不淡的笑话,只听着远处哒哒哒,马蹄轻轻敲打着石板,人和马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眼前,一个男子在马上抱抱拳问道“白家大院怎么走?”
“顺着路往前直走到尽头,左拐后,那座最大的宅子便是。”
那人道了谢,卖糖球的李二笑嘻嘻地问:“爷甜甜嘴儿?”
乾二为人木讷,闻言就扔下二钱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