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在河中捡到的。”来到县衙,分宾主坐定,莲生将油纸包放在桌上。
牛县令打开油纸包,倒吸一口凉气:“竟然用石灰将小儿干制,此事颇为蹊跷,看来是要传唤这何贵了。”
“是啊,这小儿脐带尚存,是初生后就死去的,这何贵嫌疑最大。刚才听成六的话头,此人像是市井泼皮?”
“本想马上为顾大人接风洗尘,但这案子紧迫,只能委屈大人了。”牛县令命人上几样早餐,让牛夫人陪同用餐,自己去大堂安排卢家兄弟事宜。
卢大郎人死了,财产自然是妻子和儿子继承,卢二郎觊觎令兄财产,装神弄鬼,责打二十大板,卢大郎的妻子比较深明大义,主动为卢二郎求饶,并且恳求查找同时落水的女子家人,要送上抚恤银子以求心安。
这个案子,一会就断得明明白白,赢得堂下百姓齐声欢呼。
牛县令也是格外得意,捻着长须心道这位顾提刑真是福星,刚到扬州就遇到这么个稀奇案子,自己可以凭借这个案子小小地出下名了。
因此本着投桃报李的想法,牛县令决定这个死孩子的案子就交给莲生全权负责好了。
早饭后,何贵被传唤到大堂。
这个何贵一看就不是本分人,尖嘴猴腮,三十多岁的模样,一对老鼠眼滴溜溜地转,腮边还长着大一块黑痣,上面是一撮毛,给人第一印象很是狡诈不安分。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往河里扔酱牛肉做祭祀的,也难怪成六当时就疑心他搞鬼。
“何贵,这个油纸包你可认得?”
莲生和牛县令客气一番,坐到了县令正座审案,大堂上是明镜高悬的匾额,两边皂隶威风凛凛,这父母官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这种油纸,到处都是。包包子包点心,包酱牛肉的,小的都吃过,自然认得啊。”
何贵明显油嘴滑舌。
牛县令瞄了捕快班头一眼。那班头用板子点点地,咳嗽一声,示意何贵老实一点。
何贵这样的市井破皮,平素最怕这般皂隶,见班头示意。便收起嬉笑嘴脸,老实地跪在一旁。
“有人看到你将这纸包扔向河中,这又是为何?”
“小的不曾做这事,定是有人诬陷。”何贵想都不想急忙抵赖,许嫣站在莲生身后小声嘀咕:“师父,他说谎。”
“记住这种压根不思考急忙说谎的,心里一定有鬼。这人说谎成性了,不打他估计是不会讲真话。”
莲生看向牛县令,后者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堂上的何贵,说道:“你这刁民不打是不会说实话的。先拖下去打。”
班头问:“太爷,打多少板子?”
“二十。”
何贵吓得急忙哭叫:“是小的扔的是小的扔的,太爷饶命啊。”
“你杀了此小儿?”
莲生趁热打铁。
“不曾啊,这可不是我杀的,是我……捡来的。”何贵说到捡来时,语气稍微停顿一下。莲生抓住他这个细微的表情:“你在撒谎!说,这纸包到底是哪里来的?”
何贵一哆嗦,咬牙索性全招了:“是,小的抢来的!”
原来前日深夜,何贵在赌坊运气不好。输光了全部钱,一个人踉跄着往郊外的破庙走去。他最近一直住在那里,附近是乱坟岗,晚上有点点磷火闪动。他这样的人是为了钱敢于偷坟掘墓的,因此住在这里全无顾忌。走了一会,他看到前面出现个人影。那人影有点单薄,细细高高,拎着一盏灯笼,那点点烛火在深夜旷野中时明时暗晃晃悠悠。很是诡异。
这大半夜的这般行路,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何贵想到这里,几步窜进林子里,抄近道走到这人前面,扒着灌木丛往路上看,心里嘀咕着老天要是有钱人给我扔点银子,要是女鬼,变得漂亮点叫我颠龙倒凤也好。
那人走的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灯火,看到是个年轻人,手里拎着一个藤编的箱子。
看到旷野中左右无人,何贵心里的那点坏心瞬间被无限放大,何贵躲在灌木丛中忽然怪叫三声,那年轻人吓得哎呀一声,将箱子扔下。
何贵捏着鼻子,声音发颤:“我死的好惨~你还我的命来!~”
那年轻人吓得扭头就跑,何贵待那人跑的看不到影子了,从林子里钻出来,拎起那箱子,怕那年轻人明白过来再来追,便连跑带颠,跑回破庙。
到了庙里,因为天色已晚,他懒得烧火,便靠着那藤箱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起来,便拎着箱子打算去运河边碰碰运气。他到了运河边,打开箱子,看到里面只有个油纸包,心里暗道倒霉,怎地只有这一包东西?哎,不如打开看看,也许是酱肉还能吃上一顿。
“于是小的打开那纸包,吓得差点喊出来,也不知是谁,竟然将一个小儿用石灰腌制了。小人实在害怕,便将那油纸包扔向河中。被成六看到,小的就和他说是祭祀卢大郎。小的真是捡来的啊,谁知道那年轻人半夜拎这么个箱子行路,要是知道里面是死孩儿,给小的几个胆子也不敢这般啊,大人,小的所言句句是实啊。”
“既然你说是捡来,那藤箱现在何处?”
“小的将纸包扔了,拎着箱子来到街头叫卖,被柳家肉铺的掌柜娘子买去了。小的可以带班头哥哥去寻那老板娘将箱子找回来,大人就可知小的所言不假了。”
“牛大人,你看如何?”
莲生看向牛知县。
“李班头,你就和何贵去找那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