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大白天的,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下将一个大活人搬过去?再说那角门青苔上的脚印明明白白啊。
莲生百思不得其解。
郁世钊望着堂下站着的女孩,白里透红的小脸,目光迷茫,心里暗笑:一个小女孩罢了,还真能查出什么来?大人我做的天衣无缝,简直是老天将这起案子撞到我手里。小美人,甭管你嘴多硬,最后还得乖乖就范。嗯,顾尚书这老货酸文假醋的,若收他嫡长女做个小妾,那滋味哈哈。
郁世钊想的出神,就听师爷喊道:“带证人王婆,冯六斤。”
王婆和冯六斤被衙役带了上来,噗通一声跪在堂前。
“王婆,你可认得堂上此人。”
“认得认得,是房东杨家的秀才小哥。”
“你且将看到的事情讲出来,不得作假。”
“是,是,大人,老身不敢说假话。这胡娘子一大早就将女儿蓉姐托付给老婆子,还给了十个钱,说托老身照顾一天。老身带着蓉姐在街上转了大半天,蓉姐倦了在老身家里睡去,老身就想问问胡娘子,喊了几声不见人,一推门就见秀才哥一身血,吓得老身当即差点昏过去,阿弥陀佛,活了一辈子哪里见得这等事。”
“你可看到那顾芳生杀人?”
“我的太爷,看到那一身血就唬死个人,哪里见得杀人。秀才小哥长得好生俊俏,如何能看中这胡娘子,胡娘子可要长他好些岁哩。”王婆子说着目光投向站在一边的顾芳生,嘿嘿一笑:“不过这姐爱俏,这女子若是浪出水来,这红颜祸水的……”铛!王婆子的胡言乱语被刘县令惊堂木打断:“问你什么便说什么,休要啰嗦。”
“冯六斤,你都看到了什么?”
“禀太爷,小的在家里喝酒,听着王婆子那老货喊杀人了,急忙就跑过来,看到顾秀才站在屋子里,满身满手都是血,我就问秀才公,你怎地在此。顾秀才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到小的说话,只举着手左看右看,小的一看这大事不好,急匆匆跑去找杨家娘子过来,等小的带杨家娘子赶来,早有别的街坊跑出去巡官差了,那杨家相公就带着人过来。”
“杨家相公是何人?”坐在一边一直不出声的郁世钊忽然开口问道。
“是,是堂下的杨捕快。那顾秀才正是杨捕快的表弟,一直住在杨家。”
“呵呵,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啪的一声,郁世钊将扇子一合:“勘察现场的可是这位杨捕快?”
刘县令急忙回答:“正是此人。”
“刘县令,如何能令嫌犯家属勘察现场?”
“大人,当时杨捕快正带人巡街,只是凑巧赶上,后来下官已经命刘捕快接管此事了。”
“哦,那你是秉公执法咯。”
“下官自当如此。”
郁世钊嘴角泛出冷笑:“这嫌犯不如先看押起来。等刘捕快二次勘察结果出来再审也无妨。”
莲生想到还有不到一个月芳生就要参加乡试,如何能在那等阴暗腌臜处关押,当即忍不住出声:“大人,顾芳生手无寸铁如何杀人,不知凶器何在?”
她刚低声问过杨泉,现场并未发现凶器。
“你又是何人?”郁世钊装作不认识莲生。
“此人是县里女牢小卒。”旁边师爷急忙凑上来解释:“亦是这顾芳生的姐姐。”
“哦,原来贵县是这个规矩,嫌犯的表哥搜查证据,嫌犯的姐姐在堂前喧哗。”郁世钊眯着眼睛望向莲生,看的莲生只觉得浑身一凉,心里七上八下,这人此刻已经完全收起在偏院时的吊儿郎当样,不知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于是莲生上前两步,跪在堂前:“小的一时心急脱口而出,还请太爷责罚。”
“姐弟情深,人之常情,本官理解你的心情。顾莲生,你方才所言何事?”刘县令不想为难一个小姑娘。
“大人,小的说顾芳生手无寸铁如何能杀人。”
“凶器嘛,自然是扔了吧。”郁世钊缓缓说道。
“顾芳生既然在现场被抓个正着,又如何能扔掉凶器呢,小人认为此事必有蹊跷。”
“勘察现场的是你们表哥,那凶器扔在哪里,呵呵。”郁世钊话里有话,堂下众人闻言又开始交头接耳:果然是有内情哇。那几个被杨泉说过的闲汉,抱着膀子,眼角溜湫瞄着杨泉,不住冷笑。
“大人,小人表哥出身捕快世家,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敢徇私枉法,大人有何证据证明小人表哥徇私?”
“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你表哥没徇私?”
刘县令看着俩人几个来回,心里明白这锦衣卫指挥使今天是故意找茬,他平素见过莲生,不忍见她一个小姑娘得罪权贵而不自知,在一边故意装作大怒道:“顾莲生,此案要二次核查现场,择日再审,你勿要啰嗦,来人,将顾芳生押入大牢。”
芳生也怕姐姐出言顶撞了县令,急忙转身喊:“姐姐,我没有杀人,太爷定会给我个清白,姐姐不要为我担心,”
那郁世钊摇着扇子,摇头笑笑:“刘县令果然是父母官,对治下百姓如此宽宥,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