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差役们用油布裹着方主事的尸体往外走,萧曙一脸悲痛,低声问:“大人,莫非方兄的……尸体,还要再剖开检查?”
“嗯,按照程序是这样。”莲生将那红豆馅点心用油纸包好。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一个和萧曙年纪彷佛的青年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李兄,你回来了,是方兄,已经去世了。”
萧曙黯然说道,原来这个青年就是在礼部宿舍搭伙的李辛魁,这人是授了蒲城县县令,过些天就要去赴任的。
“方兄?他死了?”
那李辛魁还不相信,走到差人身边,低头往那油布里一看,正好看到方主事一脸青紫颜色,吓得啊地大叫一声,手中食盒也落在地上,盖子掉了下来,露出几样菜,冒出阵阵香气。
“我本想着马上要走了,去订几个菜咱们几个人中午乐呵一下,哪想到……方兄竟然出了这事,是怎么死的?昨个不是好好的吗?”
那杂役李三很有眼力见,看食盒落地,急忙上来将食盒收拾起来,对李辛魁说:“大人,我将这个送到厨下去,中午给大人热来。”
李辛魁无力地挥挥手,那李三拎着食盒颠儿颠儿的往厨房去了。
“大人可检查完了吗?”在外间等待的萧子辉等不及了,大步进来嚷道。
“爹,你小点声。”萧曙在一边不满地提刑。
萧子辉不好意思抓着头发,嘿嘿干笑两声,忽然看到李辛魁,嘴角边的笑容凝住了,手缓缓放下,目光转向莲生道:“既然提刑这边忙碌,萧某就先回去了,改天再去拜访提刑。”
“萧侯爷,您不必这般客气。下官所做一切都是尽忠职守,侯爷这般让下官真是愧不敢当。”
“呵呵,是提刑太客气了嘛。”
那李辛魁听到萧侯爷三个字,忽地抬起头。盯着萧子辉看了几眼,萧子辉全程都低着头,像是躲避什么,也不和儿子说话,直接转身就走。
“爹。这是我的同年,李辛魁,李兄,授了蒲城县令的。”萧曙急忙给他父亲介绍自己的朋友。
萧子辉竟然头也不回,挥挥手道知道了知道了。说着继续往前走。
“李辛魁见过侯爷,侯爷别来无恙。”
萧曙愣住:“李兄,你和我爹爹认识?”
萧子辉的脚步一顿,就听李辛魁说:“萧侯爷当年曾经视察我们关中书院,故此远远地见过,一別十多年看到萧侯爷青春鼎盛老当益壮。在下就放心了。”
关中书院四个字,听在莲生耳朵里,忍不住心中一动。那关中书院正好是陈家的产业,陈家也正是借此成为天下大儒,莲生便装作好奇地问道:“萧侯爷原来和陈家舅舅很熟啊。”
“啊?”
李辛魁说话,萧子辉可以倚老卖老不吭气,莲生问话,他不得不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爹,你糊涂了,陈院长和尚书大人有郎舅之谊的。”萧曙急忙给他解释。然后抱拳看向莲生道:“我爹爹这几年记忆力大不如从前,还请提刑包涵。”
莲生故意称呼陈家人是舅舅,就是为了看萧子辉脸上的反应。果然他有点尴尬地笑笑:“那时是朝廷的差遣,我这样不学无术的。怎么能和大儒有交情呢,呵呵,陈院长怕是都忘记我是哪个了。”
“怎么会,侯爷真是谦虚,那时李某还是个孩童,却记得侯爷和我们院长以兄弟相称。关系好的很呢。”那李辛魁在一边说道。
萧子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又尴尬地笑笑:“我先回去了,你们忙,你们忙。”
“侯爷慢走,原来侯爷是萧兄的父亲,改天李某再去府上拜访侯爷。”
李辛魁非常恭敬地给萧子辉行礼,萧子辉却像逃跑一般,匆匆跑了。
“家父这些年孩子气越发重了,还请提刑和李兄莫怪。”萧曙不好意思解释道:“我父亲这个人,原来就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后来家道中落,他心情郁闷,越发提不起心劲,这些年也苍老许多,记忆力大不如前,性情也有些古怪。”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莲生在旁寒暄着,却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侯爷这是一片赤子之心嘛。”李辛魁看着萧子辉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莲生和大理寺的差役走到礼部门口,这时芳生闻讯匆匆赶来。
“姐姐,我听说方主事出事了?”
“是啊,”莲生的目光投向差人们抬着的油布。
芳生看到那油布,脸色一暗:“怎么会这样,方主事昨天还极为开心的样子,昨晚我们还在一起喝酒了的。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你们昨晚一起喝酒了,在哪?”
“就在楼外楼,是方主事请客,嗯,算上他一共五个人,我们是一个部门的,方主事是主管,大家联络下感情。”
“方兄一贯吝啬,他能请客还真是不容易。”
萧曙在一边加上一句,他和方主事是同年,看来更了解一些。
“是,方兄家境不太好,饷银都攒着往家里送,我和他相识这些年,他是从没请我吃过饭。”李辛魁在一边也说道。
“你们相识很久了吗?”
“嗯,我和方兄其实是同学,从十来岁就一起在关中书院读书,后来又一起中举,说起来真是情同兄弟。”
李辛魁的目光不由滑向差人抬着的尸体上,眼光一暗,看出来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悲伤。
“方主事昨日倒是很高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