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姨娘自认为让陈氏死的很惨,可以在莲生面前拿出来炫耀。她讲完陈氏是如何在腐臭和恐怖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后,端起面前的茶水润润喉咙,然后抬头等待莲生的夸奖。
莲生却并没有夸赞她,只是淡淡一笑:“你的手段未免太残忍些。”凤姨娘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是不以为然:少来了,你指不定心里多开心呢。
“你一定觉得我是猫哭耗子?”莲生笑了,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做的够狠,顾尚书夸你了没有?估计是什么都没说吧?他可是老奸巨猾,心里有一杆秤呢,他什么事都不主动出头,其实内心无比希望陈氏早点死了,却又不会担上害死陈氏的坏名声,你可要小心陈家到时候找你麻烦。”
“二小姐救我。”凤姨娘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就说她得了麻风病,也别入土为安了,赶紧将尸体一把火烧了便是。她被狗撕咬成那样,又臭又烂的,你去外面医馆找个郎中看一下,那幅鬼样子再说是得了麻风,那郎中都不敢近前看,谁知道到底怎么死了,这种病症到官府备个案,赶紧烧了,再把她的坐卧行李一起烧了,知情的人赶到外面庄子上,陈家谁还能找麻烦。”
莲生面授机宜,凤姨娘急忙点头:“二小姐真真聪明,以后还求二小姐帮我。”
“你放心,我的仇人只是陈氏和她的子女,你们母子是我的亲人,不帮你帮谁。将来廉桢弟弟长大了,还指望他和芳生一起做官互相帮衬呢,打仗亲兄弟嘛。”莲生肆无忌惮地给凤姨娘开空头支票。
凤姨娘急忙起身给莲生施礼。
这时传来敲门声。凤姨娘低声沉着问道:“什么事?”
“姨娘,是舅爷。”
舅爷说的是凤姨娘的兄弟。她本来是陈氏的陪嫁丫鬟,后来做了姨娘后,全家从陈家赎身出去,来到京城做点小生意。
凤姨娘很不好意思说:“二小姐。小门小户的不懂事,是我兄弟跑来找我,我去看看。”
“无妨,姨娘的兄弟自然也是正经亲戚。我也正要见见舅爷。”
按照封建社会lún_lǐ。小妾的家人不能算亲戚,莲生为了拉拢凤姨娘,故意这般说道。凤姨娘当即惊喜的合不拢嘴,二小姐是谁啊,那可是有王爷做后台的人。还是大顺的第一女吏,能给自己这个面子,激动的她急忙又要拜下去,莲生抿嘴一笑:“姨娘,你这样拜来拜去,舅爷要等着急了。”
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30多岁的富态男子,看到凤姨娘急忙喊道:“妹妹,你侄女可来过这里找你?”
原来今天莲生和凤姨娘相会的地方是她的铺子。
顾尚书一心求清誉,靠着那点俸禄尚书府支撑不起那么大的场面。凤姨娘的祖上本来是做小生意的,后来总被人欺负才投到陈家门下,因此凤姨娘在陈氏默许下开着个脂粉铺子,给家里填点嚼裹,贴补家用。
“掌珠怎了?我好些日子没见她了,哥哥,这就是我们家做提刑的二小姐,快来拜见。”凤姨娘笑着给他介绍。
“见过二小姐。”他哥哥很老实地作揖,接着说道:“姚家女婿今早就来家里接掌珠,把你嫂子和我着实吓坏了。掌珠她并未曾回家啊,你嫂子打发我出来找,我想是不是进城贪玩,跑到你这铺子来了。”
“没有啊。我们家最近事情多,我好些天没出来了,掌珠是哪天回来的?你和嫂子一直不知道?”凤姨娘也吓一跳,边安慰哥哥边和莲生说:“掌珠是我哥哥的独生女,我们家从陈家出来后,发誓再也不叫女孩给人家为奴作婢。我哥哥嫂子一直娇养着掌珠,虽然是小门小户,也是如珍似宝一样的。”莲生点点头表示理解,她哥哥叹气道“已经三天了,说是大前天搭个马车来的,这人怎么就在路上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凤姨娘跺脚道:“那咱们赶紧去报官啊。”
莲生问:“你家女儿出门前确定说是回娘家?”
“是啊,是啊。”凤姨娘的哥哥连连点头:“女婿说她拎着包裹走的,说回来小住几日。我这女儿过去养得娇,才嫁过去半年,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我们也总劝她,她就是不听,哪晓得这次……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莲生察言观色,发现这位父亲是发自内心的焦急担心,想不到这凤姨娘的哥哥这么疼爱女儿,莲生心里有点小小感动,便安慰道:“舅爷先去顺天府报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话。”
凤姨娘的哥哥急匆匆去报官,凤姨娘送莲生出去边走边说:“老天保佑我这侄女不要出什么事才好,让二小姐见笑了,这小门小户的女儿没什么规矩。”
“姨娘哪里的话,我看舅爷心疼女儿,还很是感动呢。”
莲生从这脂粉铺子走出来,刚走到街道拐角,忽地站住,手肘往后撞去,身后的人急忙一闪,嘴里笑道:“你好狠的心呀。”
莲生回过头,却对着那人身后笑道:“乾二哥,你不是在通州练兵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乾二脸色依然木纳,眼睛里却有活泛的神采:“今儿才到,跟着爷要去刑部,就遇到了姑娘。”
“你现在也是四品检点了吧?乖乖不得,这官升的快呀。”
郁世钊见莲生压根不搭理自己,用扇子轻轻拍了她一下:“怎么不理我。”
“殿下有事?”
“正要去刑部,没想到遇到你,前面那铺子可是顾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