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三月,那挂着香囊的桃树一夜之间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袁熙手握一卷竹简抛到桌面上,发出砰的声响,座下的人皆噤若寒蝉。此次出兵,随袁绍而去的大多是袁绍历来的亲信,而后至的颍川的郭图,郭嘉一行人则留守邺城。本就不受待见,遇到建功立业的机会,却是摸都摸不到,赤裸裸的歧视。
桌面上是郭嘉的辞呈。
袁熙微微皱起了眉,却也无可奈何。当初的曹操,刘备皆投奔袁绍,却也因为得不到重用而离开,各自发展,如今除了那刘备不成气候,曹操却是声名鹊起。人才的流失让袁熙每每痛心扼腕,然袁绍麾下地域党派之争如此激烈,却是连他都没办法掌握,只能暗中调度,互相压制。
“曹操如今何为?”
堂下一个中庸模样的人起身答道“自曹操进驻了洛阳,迎汉献帝,迁都于许昌。如今则攻打吕布于徐州,久攻难下。”
袁熙点了点头,回问道“公则以为徐州城将破否?”
那人摇了摇头“徐州城是一座坚城,若不是陈宫使计,哪会轻易从刘备手里夺了来?曹操若无良策,恐累月不得。”
袁熙闻言,将桌面上的书简缓缓拿起,心里虽然极赞同郭图的说法,但总惴惴不安。郭嘉选择另谋良主,却不知能否将他惊才绝艳之才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抬头看向另一方向问道“许大人,将军出征情况如何?”
席间一八撇小胡子的人拱手起身道“将军一路通顺,不日便可抵达幽州,并无异状。”
袁熙笑了笑“那就好,希望若有粮饷不济等紧急情况,还望子远及时报备。”
许攸连连称是,哪听不出袁熙口中所言的真意。
许攸贪,雁过拔毛便是对此人最贴切的描绘,袁绍多次想要惩戒他,却碍于二人年轻时便交好,而不得。
会议即散已是午时,袁熙设宴与众人一起,便遣了侍卫回去禀告甄洛不必等他。疏桐院里,洛真正与彩儿候着,听到传报,回了声便动了筷子。
只这筷子还没碰到菜,门口便挤进一众的身影来,打头便是身材高挑的吴琦岚,而后跟着几个小丫鬟,见那身形竟是朝露,不过是踉踉跄跄的,不知受了什么苦。
吴琦岚走近笑着“哟,正赶上饭时,实在不好意思,只是这小丫鬟昨夜来我院里偷东西,我想着还是给妹妹送回来,希望妹妹严加管教,不要再犯才是。”
朝露头发凌乱,身上还有几处鞭痕,眼皮耷拉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昨晚吴琦岚心生邪火,拿朝露撒了气,偏又有暮辛护着朝露,俯在她身上挡了大半的鞭子。朝露哭哭啼啼一夜未眠,身上的伤粗看瘆人,若是与暮辛相比,却是轻的。而暮辛扶着她,站在吴琦岚左面,面色镇静,倒根本看不出受了鞭伤的模样。
洛真放下碗筷,倏忽间瞥见吴琦岚腰间别着的鞭子,心知来者不善,轻步走上去,路过彩儿身边的时候小声吩咐了句“从后门走,去请显奕快些回来。”
对付旁的女眷,请刘氏便是又方便又省事。但若是对付来势汹汹的吴琦岚,想必只有袁熙能镇得住她。彩儿慢慢从门后隐了身形,见吴琦岚没注意自己便立刻从后门绕了过去,走出院子。
洛真笑的嫣然“姐姐说朝露昨夜去凌波院偷了东西,不知道偷了什么贵重的宝物?”
吴琦岚还未开口,右侧一个描眉画眼的小丫鬟却尖细着声音道“我们凌波院自然贵重物品数不胜数,这小丫头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定是起了祸心。”
吴琦岚转身一巴掌扇到那丫鬟的脸上,怒喝“谁叫你说话了?”那小丫鬟还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眼巴巴望着吴琦岚,而吴琦岚则稍显底气不足。
洛真笑问道“原来并没有抓到朝露偷了什么东西啊,我倒是听闻朝露曾经还伺候过姐姐,不知道姐姐为何如此不念旧情,光凭臆想就将朝露定了罪?”
这下那个捂着脸的丫鬟立刻知道自己刚刚不小心暴露了,马上改口道“我哪里说没有证据了……”
话未完又是一巴掌,吴琦岚直接将那丫鬟扇倒在地“闭嘴,蠢货。”再回头看向洛真的眼里也是狠狠的神情“你是说,我是故意冤枉一个小丫鬟咯?”
洛真心里一阵叹息,为什么她们总是自己就把真相说出来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还是恭敬地很“姐姐误会了,若姐姐有证据证明朝露偷了东西,我自然无话可说,可是若真是冤枉了小丫鬟,传出去对姐姐,对袁府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吴琦岚脸色一僵,气焰却没有丝毫减弱,冷哼一声“就算是冤枉了又能怎样呢?不过是个卑贱的奴才,就算死了,乱葬岗里一扔,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暮辛闻言止不住的颤抖,手上的力道却不减,紧紧地搀着摇摇欲坠的朝露。眼睛死死地盯着吴琦岚,快要把她的身体洞穿一般。而吴琦岚浑然不觉,笑的张狂“朝露不堪鞭打,还吐露了些关于妹妹的私密事,不知道妹妹有没有兴趣听呢?”
洛真摇了摇头“没。”
吴琦岚顿时噎住了,暴怒被点燃,深呼一口气,手却向着腰间摸索,像是要抽出那鞭子来。洛真指了指院中的桃花树道一句“姐姐可认得那上面挂着的香囊?”
吴琦岚顺着洛真所指一瞧,那风中摇曳的可不就是自己送给袁熙的香囊?挂在桃树的枝桠上,灰扑扑的,像是被遗弃一般。顿时咬牙切齿道“妹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