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就不要再与臣开这样的玩笑了。”御案前,身着黑色锦服的男子望着正对面一袭明黄色的身影,面色凝重,“各国帝王传位,传贤不传长,但无论是怎么个传法,都没有传给侄子的先例。”
“皇兄,离开这几年,你怎么变得愈发客套了。”御案之后的人起了身,踱步到了他的跟前,“这并不是我忽然有的想法,而是在许久之前做的这个决定,皇兄,这江山原本就该是你的才对,你虽只比我年长几岁,但自我年少开始,便都是由你在照顾,这么些年你只愿意做一个摄政王,已经让我心中愧疚了,皇兄,其实我哪样都不如你。”
顾云凰闻言,眉头微拧,“你……”
“子墨,我就不与你客套了,你也知道帝王选贤,但首先,还得有这个治理国家的心才行。”顾云凰身侧,东方瑾玉笑道,“你皇兄什么心思你还不明白么,他不愿束缚在朝野里,这个摄政王,这几年来形同虚设,你看他这几年没有为云若做一点儿事,朝臣们早该不满了,虽然他们嘴上不敢言,背地里还不知会说些什么,当初让你做云若的君主,是因为你比他合适,其实他就是不愿意扛这个麻烦的担子,你完全不用感谢他,更不用内疚。”
“皇兄没有治理国家的心思这我明白,那么无欢呢?”顾子墨的眸光越过身前的二人,望向二人身后一直不曾开口的紫衣男子,“以无欢的才能,若是将云若国交付于他……”
“我首先不同意。”东方瑾玉目光微沉,“子墨,你这么做,是想将你的几位皇子置于何地?你认为你这样的决定一出,他们能甘心么?”
“最小的原顷且先不提,就说已经成年的原峥与原逸,原峥不成气候,原逸遇事总是容易沉不住气,若是无欢能接手云若,便将他二人封王之后赐予封地,原峥不务正业,想来并不介意,原逸那里,我去与他解释……”
“这样未免对原逸太不公平,做了这么些年的储君,众人自然将他当成皇位的继承人,你这样忽然将他赶下去,不仅不服众,对他亦是一种极大的打击,没有人会赞成你的这一决定。”顾云凰语气清凉,“遇事沉不住气,往后好好教诲就是了,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如今年纪还轻,且以你的体质,再做个二十年皇帝也不成问题,你现在竟想让无欢接手云若,听起来未免荒谬,子墨,你若还将我当成你的兄长,就别说胡话了。”
“你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这几年都见不上你们一次,好不容易逮住了你们,自然要趁机将我心里头的想法说出来。”顾子墨朝着二人淡淡一笑,“你们二人只知道在这儿反驳我,我们为何不听听,无欢是什么意见?”
“这还用问么。”东方瑾玉道:“无欢的意见自然是与我们相同的……”
“皇嫂你且先别说话。”顾子墨将她的话打断,眸光望向了顾无欢,“无欢,你从方才到现在一直不说话,你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我方才在想,您是管理国家大事管的累了,这才想把这苦差事丢给旁人是么。”顾无欢轻描淡写道,“恕无欢直言,做帝王容易守江山难,当初是父王与陛下一同治理的云若,如今仅剩陛下,您是觉得我们一家人太闲了,这才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么?”
顾无欢此话已出,东方瑾玉当即轻咳一声,“无欢,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皇嫂不必说他,我早已习惯了他的性格。”顾子墨倒是不太在意,只笑问顾无欢,“为何说做帝王容易守江山难?”
“这首先是一个心态问题,我虽不清楚当年陛下是如何登基的,但父王陛下这一辈,兄弟数量颇多,想来也有不少明争暗斗,众皇子争储时具有一种危机感,他们在原有基础从不满足,故而更加勤奋努力。而为何说守江山更难,因为此时此刻,心态与早期已经不同,守江山的人已经失去原来争储的热血,只想守住自己手中的一切,惧怕任何变革和改变,故而发展的脚步就会放慢,或者开始疲累。”顾无欢说着,顿了一顿,“我说的可有道理?”
话音落下,一室寂静。
最终还是顾子墨率先开口了,“所以无欢你的意思是……”
“我与父王母妃是同一个意思。”顾无欢淡淡一笑,“这个苦差事,还是交给太子为好。若是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无欢告退。”
顾无欢说完,便转过身迈步离开了。
剩下三人在书房之内,相视而笑。
等顾云凰二人也离开之后,偌大的御书房仅剩顾子墨一人,他才回到了椅子上坐下,伸手将黄金做的把手往右拧了一圈,朝着空气沉声开口,“出来吧。”
话音落下,只见他身侧的墙开了一道暗门,暗门之后,身着黑色锦衣的男子从里头踏了出来,步履沉重。
“你都听见了么?”顾子墨轻瞥了他一眼,“有何感想?”
顾原逸道:“父皇知道我在?”
“是朕让你母后叫你来的,朕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顾子墨淡淡道,“你不是总怀疑梁王一家有异心,对无欢意见诸多,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顾原逸神色有些复杂,“父皇方才的问话,只是在试探他们?”
“你真以为朕会荒唐到剥夺你的储君之位么?你总是介意朕对无欢太好,你不知当年朕年少的时候,梁王对朕有多好,帝王家并不是不存在真正的手足之情,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