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杀守备,士兵杀总兵,透着满满怪异气氛的事,没有经过其中凄惨生活的人,是如何也不能理解并被接受的。
李创亦没想到洛阳的官兵与百姓对他竟然如此热情,后再高兴谈及之时,才是弄清楚了情况。
朱常洵对百姓的欺压与无视,百姓起来反抗这是想当然的事情。
李创还没想到的是,本来贿赂的王绍禹,而放他们进城的竟然是守城官兵,王绍禹反而被杀了。
究其原因,与李创当初被逼造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克扣军饷几乎在大明军官之中蔚然成风,死几个将领根本得不到士兵们的同情。
群情激奋的官兵与百姓,在李创还没进城的时候,亦是将很多官员都给扔到火中,大火带动了人们的热情,亦将李创进城时间拖的长了些。
此时正值黎明时分,洛阳四门亦在义军与城内官兵的里应外合下攻破,官兵将领们亦是死的死逃的逃。
还没走到福王府,义军已然收获颇丰,未伤一兵一卒拿下洛阳,还得到几千官兵的拥戴,李创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胯下青鬃马踏着轻松舞步,行走青石铺就的洛阳大街上,李创特意穿上高桂英亲手缝制的水蓝长袍,带着红缨斗笠,保持着独有的笑容与洛阳人民打着招呼。
“闯王救救我们吧……”
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中,传来苍老疲惫的求救声,李创寻声望去,看到一白发老妪,高举满是裂纹的陶瓷盆子,跪倒在人群之中。
“救救我们吧——”
老妪的跪倒无疑石子打入平静的水面,瞬间惊起一片涟漪,转而变成波浪,纷纷拜倒于街道两边。
位于生活底层的李创深知百姓之疾苦,眼见老妪跪倒在地,哭叫声中满含期待,心中不由泛起阵阵酸楚,慌忙收起笑容跳下马来,扶起老妪道:“大娘快快请起,自成此次前来,就是救你们出这苦海的。”
“好孩子,帮大娘将哪只吃不吐的福王给杀了。”
“好,就听大娘地,”老妪说起话来进气少出气多,断断续续地,不用想便知道是饿坏了,而她最先要求的竟然是将福王给杀掉,想来这仇结的可真是不浅,“父老乡亲只管照常生活,福王自成是杀定了。”
“大娘您也回去等候,三天后,自成便放粮食赈济百姓,”偌大的洛阳城竟也逃不过灾害的侵袭,李创首先想到了放粮。
“闯王啊,老太婆的小孙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能不能早放一天,救救我哪苦命的小孙子。”
河南连年灾害,一石粮食已经达到十两银子之多,换算下来一两银子至多能买到十斤粮食,县令的工资一年下来才几两银子,寻常百姓不被饿死就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粮食如此高的价格再加上低工资,大明朝想杜绝贪污,简直就是作梦,而百姓在层层赋税的盘剥之下,亦只能活在梦中,只到某一天连梦都没了,命便随之而去。
朱常洵做为洛阳的藩王竟然吝啬至此,连百姓的死活都不管,李创能轻松入城,更是顺理成章了。
听到老妪说几天都没吃东西,做为如今洛阳最高的领导,怎能眼看着刚放自己入城的百姓饿死在面前,赶紧说道:“大娘放心,自成这便找人准备放粮,您老到福王府门前去等着吧,到不了午时肯定叫您的小孙子吃的高高兴兴的。”
“谢谢闯王给了我们活路,”老妪盘坐在地的身体再次跪了下去,虔诚地喊着。
“闯王万岁!”
“闯王万岁!”
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如根根利箭刺着李创的胸膛,他为看到眼前景象,所付出的却不仅仅是看到百姓的这些,忙的连老婆孩子都顾不上,而他追求的却也不是这声听起来光鲜无比的‘万岁’。
只愿不虚此生,不要辜负了心中哪个英雄梦。
“闯哥!”
正徜徉于人群之中的李创,看到刘宗敏拨开人群跑了过来。
“安排好了吗?”
“都按闯哥的命令安排了,进城不得扰民,如今四门都有兄弟把守,整个洛阳只有北门的城楼被人烧了,如今立功正组织人修整呢,”刘宗敏转身与李创一前一后,继续审视着络绎不绝涌向王府方向的人群。
“告诉星爷与贺锦,准备午时开仓放粮,先行收拢下民心,”没有看刘宗敏,李创心中依然沉重无比,此时锐利的眼神中满是怜悯之情。
“福王府的财产还没有造册……”对于顾君恩办事之慢,刘宗敏有些为难,其实就算顾君恩用八只手去写,半天的时间又怎能将奢华的王府物资给写个明白。
“不管这些了,先放粮吧,不然就会有人被饿死,”脑袋再笨,也知道登记造册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事,对于刘宗敏守规矩的表情,李创还了他一个赏心的微笑,“抓住朱常洵了吗?”
“都跑了,就剩些老娘们在府里哭叫了,”身受妇女哭叫之痛的刘宗敏,手掌拼命地蹭着光头。
“将她们遣散了吧,记得不要伤害她们。”
“好,朱常洵怎么办?”
“找,就算王府中所以人都能趁乱出城,以他三百多斤的重量,肯定逃不出洛阳城去,”说到找朱常洵,李创不由加快了脚步,“群众的力量还是不容忽视的,我们不妨打听下,他会跑到什么地方去。”
“嘿,兄弟,能说说朱常洵爱到什么地方去吗?”
李创话音刚落,刘宗敏顺手扯过一个神情激动的年轻人,阴沉着大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