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颜起身,在盥中净手后拭干,跪坐在北堂雪身后,接过有司托盘中的梳子,为北堂雪梳头。
觉察到北堂雪的紧张,她小声的道:“不必太过紧张。”
北堂雪微微颔首,华颜梳头的动作缓解了些许她紧张的神经。
华颜这样的人哪里给别人梳过髻,可是提前了三四个月让不辞教授她梳头的手艺,那一阵子,华颜宫中的宫女时常顶着一头乱蓬蓬的鸡窝髻出入是华颜练手的牺牲品。
好在最后的结果并不差强人意,不消多时,一个象征着少女的垂鬟分肖髻挽的十分漂亮,华颜起身之际交待她,“接下来就是三加三拜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可不能出了纰漏,不然可就是抹不掉的污点”
北堂雪有些哭笑不得,刚刚缓解的紧张被她这句话一刺激,有增无减。
“我知道了。”
华颜微微一拍她的肩膀以表鼓励,退至一旁。
君姑姑这才起身,行至东阶之下净手,北堂天漠起身相陪,这是对正宾最起码的尊重。
北堂雪转向东面而坐,等着君姑姑的一加。
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一身墨绿的君姑姑信步走到北堂雪面前,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朗声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随后膝盖着毯,为北堂雪梳头,而后加笄,完后起身回到原位。
华颜上前象征性地为她正笄。
北堂雪起身,朝着众人一揖。被堆心搀扶着回到东房,更换与头上幅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步入中央,朝众宾客行礼,而后听有司道:“一拜,拜父母养育之恩。”
北堂雪行到高坐上的北堂天漠身前,诚心的拜下,双手伏地,叩头。
是这个男人,一直保护着她,包容着她,教她做人的道理,让她领会了家的温暖,那种感激,怎么道也道不尽。
“女儿拜谢爹爹养育之恩。”
北堂天漠连带着东席的北堂烨眼睛俱是一热,这么多年来一直盼着她能长大成人,终于等到这么一天,却恍然发现,在他眼中,不管何时她都是个孩子。
“今已及笄,日后需谨言慎行,守女子德行,不失仁义,为人坦荡,无愧先祖。”
北堂雪再次叩头,答道:“儿虽不敏,敢不抵承!”
训完了话,北堂天漠赶紧伸手将人扶起,冬日地寒,虽是铺了软垫,却也不舍得她久跪。
北堂雪起身,眼睛已是微微湿润,行至毯前跪坐。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华颜上前替她将发笄除下,散落一头青丝,轻轻梳理着,每一下都很用心,低声道:“一次是及笄,一次是嫁人,是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绾发。”
北堂雪已不似起初那般紧张,嬉笑着道:“你想嫁人啦?”
华颜嘴角现出一抹苦笑,“怕是没机会了。”
她的声音极小,加上奏乐声的干扰,北堂雪并未听清,还想再问,华颜已挽好了乐游髻起了身。
君姑姑再次净手,为她簪上发钗。
众宾客再次恭贺。
北堂雪回到东房,这次换上的是曲裾深衣,到众宾客前展示了一番,行正规拜礼。
这是二拜,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一想到师长,北堂雪忽然想去田连来,当初在她的执意下,也是行了正正经经的拜师礼的,所以田连算不得外人,在这样的日子,出席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便偷偷抬眼望向席中,果然寻到了田连的身影,见他难得也是一脸的肃穆,思及平日里那副为老不尊的模样,与当下差别太大,叫北堂雪不禁咧嘴想笑。
却在下一刻,被一道凌厉的目光摄住,北堂雪下意识的一缩脖子,不敢再乱看。
戚嬷嬷抬手扶她,小声的训斥道:“不要左顾右看。”
北堂雪心虚的应下。
“受天之庆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父兄具在,以成厥德。”
三加的发髻显然要繁复的太多。是象征着成年的盘桓髻,华颜替其挽好之后,君姑姑自有司托盘中取出一支做工繁琐精致的镶着翡翠的金钗,小心的替她插在髻上。
这次回到东厢房,便要耽搁上许多时辰。不止要换上牡丹红的吉服,还要描上淡妆。
北堂雪望着镜中梳着盘桓髻的女子,忽而一笑,心中有感叹,不觉间已来到这个时空这么久了,已和这具身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为她描妆的堆心被她这一笑晃了眼睛。正扫着香粉的手一顿,忽而想看一看北堂雪若将齐眉的青丝全部梳起该是何等的美。
“秀,不若奴婢将您的发丝都给梳起来吧定让众宾客们大大的惊艳一把!”
北堂雪犹豫了一下。摇了头:“不必的,哪里有这么多时间给咱们折腾。”
心里却想着,最美的一面要留到大婚之日才好。
待她一身红色吉服行出去之际,还是吸引住了全部人的视线。
曳地的裙尾略沉,叫北堂雪愈加小心。生怕绊倒。
大多数妇人都是头一次见北堂雪,三五人的便小声的议论了起来。”当年我曾见过丞相夫人一面,如今看来北堂秀可真是随了她七八分还要多。”
“我听闻今年的丁香宴便是她得了琴项第一,竟也是才貌双全,依照我看可不比明秀差。”
“光看君姑姑肯赏面出席,便是肯定了这北堂秀的德行”
“明秀的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