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宿根除了进门之时的一句寒暄话说完便静坐着喝茶,北堂天漠措好了言辞方道:“六王爷心里也应该清楚微臣今日所来的目的,拐弯抹角的话微臣便不多说了。”
“北堂丞相有话但说无妨。”
“我那外甥女云霓,做事的确有欠妥当,但心地并不算坏,出身修养也属优良,与六王爷也算良配”
宿根仰头一笑,“所以今日北堂丞相是来给我做媒来了么?”
北堂天漠是没料到他说到这个份上宿根还会装傻充愣,未免觉得有些过火,“六王爷并非糊涂之人,有些话相信也用不着微臣挑明。具体事态微臣兴许不了解,但大丈夫敢作敢当,六王爷又何必再装糊涂?”
宿根的脸色平静的看不出情绪,没有回答他的话。
喝罢了一盏茶,宿根才道:“人我可以抬进府里,但她只能做妾。”
做妾!
北堂天漠闻言大惊,按照他的预想,周云霓做不了正妃便罢,但最坏的打算也是侧妃的位置,却没想到宿根一开口便是让她委身做妾!
“虽说西宁现在同我大卫势同水火,但她护国将军之女的身份暂且摆在那里,云霓她生母更是陛下御赐的清宁郡主,不管怎么说,云霓决不至于屈身妾室之位!”
宿根没有被他的怒气所影响,仍旧一副淡若清风的口气:“嫁娶之事讲究两厢情愿,既然北堂丞相觉得如此委屈了周小姐,那作罢便是,我绝无强逼之意。”
北堂天漠握紧了拳头,神情隐忍,“六王爷也莫要将事情做的太绝!”
他竟还不知道宿根还有这么一面!
他这分明是借着周云霓已是不白之身来要挟他!
宿根冷哼了一声,眼神几度闪烁,“北堂丞相尚可埋怨是我做事太过,那我呢?试问我到如今境地,又该去怪谁!”
“云霓她的确不知轻重了些,可出了这种事情谁也不想,这并非单单一个人的过错,事到如今六王爷将错全推到云霓的头上,未免太过分了!”北堂天漠面上看来和善,实际上也是急脾气的人,眼下听宿根这么说,自然觉得心中有气。
宿根将茶杯狠狠的按在了右手边的矮桌上,说出的话让北堂天漠顿觉颜面无存,“不瞒丞相,本王也相当好奇周小姐堂堂一名大家闺秀怎会有那清楼角妓讨好恩客所用的催情之药!”
是周云霓对他下了药!
北堂天漠只觉脑袋轰隆隆作响,觉得有些晕眩。
他活了大半辈子恶霸歹人强迫良家妇女的戏码听过不少,可这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女子对男人下mí_yào!
而且这个人就是他的亲外甥女!
是觉得彻底没了脸再跟宿根理论。
不是他欠周云霓,而是周云霓欠了他。
莫说是一个妾室,就算是个通房丫头,他们又能怎么办?难道说不答应,那周云霓下半生便一直要顶着挥之不去的臭名孤独终老?
可真要周云霓屈身为妾,她肯答应吗?
宿根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所以,她凭什么?就凭她的这种下三滥手段吗?就凭她如此品行还想让本王许她什么身份地位!”
北堂天漠无言以对。
北堂天漠甚至不知他是怎么出的六王府。
回府之后,便罚周云霓去跪了祠堂。
周云霓不傻,早就听丫鬟说北堂天漠去了六王府,依照他的脸色推测,她敢肯定北堂天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她没有哭闹,害怕事情闹大被人看出端倪,乖乖的去了祠堂。
她堂堂清宁郡主之后竟然要给人做妾!
“我要去找舅舅问一问清楚!六王爷他到底怎么说的!”周云霓噌的起身,便要往门外冲去。
吴妈见她如此,忙地一上前拉住她,“小姐,小姐您先冷静冷静!此刻老爷正在气头上。您这个时候过去定是火上浇油啊,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周云霓闻言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只觉得腿下一软,跌坐在地。
吴妈蹲下身来拍着她的肩,“小姐莫要担心,此事并非没有回转的余地,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周云霓不语,只呆呆的坐着。
将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中快速的过滤了一遍。
那一日宿根咬牙切齿的对她说:你想要的,永远不可能得到。
想起这几日来他不闻不问,就是故意让她心神不宁,才会去求北堂天漠主动找他商议。
他是认定了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北堂家都没有拒绝的勇气。
原来如此。
想通了这些,周云霓苍凉的一笑:“还有什么好从长计议的。我明白了,他这是在报复我啊,他恨我。他恨我。”
三日之后,北堂雪带着光萼去了桃云山。
堆心因那日跟璐璐的缠斗中受了伤,虽不重但北堂雪执意让她留在府里歇养。
堆心纵使百般不愿也不敢违背北堂雪的意思,便老老实实的留了下来。
因这一次北堂雪打算住上一段不短的时间,光是行李便装了半辆马车。
外的欢快好久没有出府去呼吸呼吸外面的空气了。
北堂雪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开口,只偶尔逗一逗小小花,神色虽谈不上阴郁,但脸上始终也没有露出过半分笑意。
昨夜落了一场小雨,马车所经之处留下了两道清晰的辙痕。
山中的空气尚且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
光萼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笑着道:“小姐,这就进桃云山了,您快看,山里的桃花开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