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风和气清,钟敬轩、秦澜心还有刚刚从北疆回来的罗震带着众人都来到了福雲寺,因为几人地位尊贵,寺中方丈早就在祈福的前排蒲团给他们预留了位置。
香火缭绕,一位身披袈裟的老者双眼微闭,盘腿坐在高高的祈福坛上,手中佛珠被他一颗一颗捻过,似是将人世间的烦恼也逐一清除。
坛下成千上万的香客鸦雀无声,恭敬地跪坐着默念经文祈福或者附身虔诚地趴在地上乞求佛祖保佑。
别人心中默念或祈求的是什么秦澜心不知道,她则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前世唯一能背全的经文《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念着念着,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前世亲人一张张带着微笑亲和的脸庞,有不苟言笑的父亲,慈爱温柔的们,还有从小严苛教她背诵各种晦涩难懂古文的长辈们……
曾经渐渐模糊或者刻意遗忘的那些容颜,此刻如突起的潮水般朝她涌了过来,然后顺着她的眼眶一滴滴地落下。
秦澜心缓缓睁开了眼睛,此刻前方高台上的妙远大师也缓缓睁开了眼睛,两个人一对视,秦澜心瞬间觉得那纷乱嘈杂的心海变得平静下来,无尽的悲伤与愧疚似乎在妙远大师这慈悲的一眼中化为尘埃落下。
而此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竟然下起哗啦啦的雨来,而太阳依旧照得那么耀眼,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睁开了眼睛,但突来的雨并没有让他们动一动。
妙远大师似是对这雨无动于衷,依旧稳坐高台继续捻过佛珠口诵经文。
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而等到雨停了,天空出现了一道绚丽至极的彩虹,为这庄重的祈福平添了神秘与祥和,这下子香客们更加虔诚了。
京都的天现祥云他们没见到,但此时空中那一道七彩的拱桥在他们眼中就是佛祖的显灵,有佛祖保佑着,他们心中便有了希望与期待。
这一天福江口大大小小的富户商贾都捐了不少的香火钱,到了第二日,妙远大师将钟敬轩和秦澜心请到了自己在福雲寺暂歇的禅房内。
福雲寺的方丈妙空大师乃是妙远大师的师弟,他遵照妙远大师的意思,请求秦澜心这个福江口的县主和福雲寺一起将捐赠的香火钱更好地用于难民。
等到秦澜心这边和妙空方丈商量完香火钱的用途,那边钟敬轩和妙远大师的老友相聚也已经简单结束,通过和妙远大师短短地聊了一些时间,秦澜心觉得钟敬轩的精神好多了。
“心丫头,你进去吧,妙远大师要单独见你!”能让妙远大师单独见的人不多,钟敬轩虽好奇但没多问,他打算在福雲寺的后山逛一逛。
秦澜心轻轻深呼吸一下,然后推门走进了禅房之中,并且对妙远大师行了礼,然后在他的指示下,坐在了他禅床下面的蒲团上。
“女施主,你可知何谓‘行善’、何谓‘积德’?”妙远大师面带微笑语境悠远地看着她问道。
秦澜心不知道妙远大师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是想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道:“回大师话,澜心以为行善就是做善事,好心有好报,做了善事自然会有福德了!”
“善为因,德为果,女施主这三年来做得很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女施主不要辜负上天这一番美意,多多造福天下才是!”妙远大师意有所指地说道。
“大师,您误会了!”秦澜心有一种被妙远大师看穿一切的窘迫和惭愧,“我其实并没有胸怀天下那样广袤的慈悲,我不过是凡尘中最普通的一个人,虽万般幸运有了机缘,但我也有我自己自私的想法,我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善事,虽有做人最基本的良心和善意,但更多的是我心里的那份罪恶感!”
秦澜心觉得面对能看穿她灵魂异样的得道高僧妙远大师,一切的隐藏、掩饰和辩解都是可笑而虚弱的,不如坦诚以对,她相信真正慈悲的大师会了解她心中的苦痛。
“罪恶有何而来?”妙远大师并不是算命先生,也没有通晓古今未来的能力,他只是在秦澜心的身上看到不同于这个世间的“异样”而已。
“大师,澜心不敢隐瞒!‘前世惶惶如梦中,天煞孤星六亲空,命陨寿短因我故,一身愧责两世浓,今生福佑良缘美,愿以善心化恶凶’,澜心所做一切,不过是心有愧疚遗憾,希望行善积德能为至亲家人多增一些福分,多挡一些灾祸。”短短几句话道尽秦澜心两世的悲苦与幸运,她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良缘”,也希望多做好事能为上一世因她而克亡的家人积德超度。
妙远大师点点头,这秦澜心的机缘的确与常人不同,虽她所做善事只为本心,但却让很多人跟着受惠,这也是一种“胸怀天下”的福德。
“女施主前世今生皆为红尘中人,身有七情六欲乃是常事,望你不可太过执念,凡事以善德仁义为本,依心而为,便可度这两世苦厄。”妙远大师教诲道。
“澜心谨记大师今日之言!”秦澜心对着妙远大师虔诚一拜,这世上本就玄妙,她会细细体味的。
从福雲寺回来之后,韩氏他们都觉得钟敬轩和秦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