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接连下了五六日,百味食肆和秦家包子已经走上正轨,而且余磊、张发还有薛氏的娘家兄弟六子成为了食肆正式劳工,包揽了秦家所有需要劳力的活儿。
如今发面、和面有邓氏、余氏,包包子又有邓梅花、柳氏、薛氏帮忙,包子调馅韩氏已经掌握精髓,秦澜心倒是空闲了下来。
于是,她开始把时间花费在刺绣和码头上的五亩田地里。
大魏朝以万里峡江和与其隔山相望的千里福江为界将大魏朝的国土分为江北、江南两个部分,峡江、福江南北气候温差大,地理风貌、风土人情、农作物栽种、花草树木等都有很大不同。
不过据秦澜心这几个月的观察了解,无论是江北还是江南,很多粮食和农作物都是只栽种一季,而且南方水稻虽也是用水栽种,但产量极低,北方的春小麦和旱稻产量更是低的离谱。
福江口位于大魏朝南北分界处,有时四季分明夏热冬冷,有时又会随着南北气候的变化而变化,就像去年冬天江北大部分地区发生严重的霜冻,福江口的百姓也受到了波及,很多冬小麦都被冻死了。
再比如,大前年,福江口的百姓种春小麦,结果江南气温高升,春小麦又都被晒死了。
百姓们摸不准老天爷的“脾性”,只能活受罪,还好有峡江、福江的水和鱼养着江两岸的百姓,否则又是一场灾。
秦家五亩地秋收的粮食只够留了来年的种子和交税,好在秦澜心早想到这一点倒没有任何失落。
她和秦澜兵、秦澜瑞三姐弟将五亩地拿着锄头、铁锹全部松整了一遍,然后秦澜心让外渔巷的陈木匠给自家做了一辆架子车。
架子车做好之后拉回秦家,秦澜心将院门前雨后散发着鱼腥味的淤泥土都用铁锹铲上了架子车拉到了地里,然后又从自家地边不远处的荒地里拉来一车新土倒在门前,再用山上捡来的平整石头将土压实。
“澜心,你这是来回折腾啥呢?咱们这外渔巷你就是弄得再干净,过不了几天还是又脏又臭,牛粪上插朵鲜花可闻不出香味来,呵呵呵!”
邓氏这两天见秦澜心来回地挖土、拉土、填坑、埋石头,知道她是爱干净,毕竟卖吃食的地方是要注意些,可百年来外渔巷都是这个“德行”,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腥臭的味道。
“是呀,秦姑娘,你这门前经常人来人往,不是卖鱼卖虾的老渔夫,就是双脚沾满腥泥的穷劳工,真要是和那内渔巷的食肆一样又干净又好看的,大家伙儿可都不敢进来了。”说话的劳工打趣地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当初百味食肆在这里重新开张的时候,他们这帮糙老爷们来吃饭的时候可是有些不安的,都说好茶配好碗,就怕这食肆变了,那价钱也跟着变。
好在,秦家小娘子始终如一,店变面钱不变。
可如今百味食肆的名气越来越响,生意也越做越好,不仅仅是一帮穷劳工来这里吃饭,就是那些身穿绫罗绸缎的人也会不计较外渔巷低贱的名声,坐到这食肆里买个包子吃碗面。
秦澜心没想到此举会令人误会,笑着解释道:“大娘,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咱们这外渔巷的淤泥与别的地方不同,坏鱼烂虾还有那些枯枝败叶都在这些泥里变成了肥料,都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我是想让这些淤泥帮我在地里催催庄稼的肥力,这样来年的收成会好一些。”
邓氏和几个听到她这样说的劳工都觉得新鲜,这种庄稼还要啥肥力,直接撒上种子,等老天爷赏饭吃不就行了。
“秦姑娘,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呢?”一个黑瘦的长得和竹竿一样的码头劳工好奇地问道。
“这也是往年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过的,就像那一池清荷,要是没有池底的淤泥为肥,荷花能开得那样好看,那淤泥里的莲藕能长得那样粗壮,我这也是瞎试,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秦澜心上辈子就深知一个道理,厨师要想做出世上最美味的食物,那么就要了解自己手中的食材是如何成长的。
真正的好厨师不但能分辨出食材的好坏,能做出最美味的食物,还要变身为生物学家,而她恰好就是那个十分“较真”的“厨师”。
外渔巷因为靠近白石码头,有些地方虽铺上了干净的白石、青石,但大部分地方还是裸露在外的土地,很多鱼贩子就在码头空地上拿着鱼篓、鱼盆叫卖,卖完之后,盛过鱼的脏水直接就倒到了地上,久而久之,外渔巷这边腥臭味的淤泥也就多了起来。
秦澜心却觉得这些淤泥大有可为,用来当做田里耕种的肥料最合适,同时也顺带先把自家门前重新规划整修一下。
短时间内改变不了外渔巷的大环境,但她可以先改变自家的小环境,愚公尚能移山,坚持不懈下去,她相信外渔巷迟早有一天也会变得不再是牛粪,而是满地鲜花。
不管别人怎么看她,秦澜心还是每日挖淤泥拉到田地,再挖荒地的土回来,直到自家那五亩地都上了淤泥肥才罢休。
“姐,这淤泥真有用吗?”看着被重新用淤泥翻耕过的五亩田地,秦澜兵心中满怀希望,可又怕空欢喜一场,今年自家的地里除了那点儿菜,什么都没见到。
“我也不能保证,但种庄稼不能只靠土地肥力,要经常除草,合理地浇水,还要老天爷不乱发脾气才行。很多事情,你就算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