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天的时候,就有皇上有意南征的传闻,老和尚肯定知道自己会来跟他要驱虫药,这才种了一院子蛇灭门。
碧青笑眯眯看着他:“大师,咱都是老熟人了,有些不必要的流程,咱就省了吧,我这儿正有件事要跟大师商量呢。”
老和尚念了句佛号:“沈居士请讲。”
碧青道:“想必大师已经知道,各地府兵的花名册已下发到州府,大军南征已成定局,我万分希望皇上能忘了我们家大郎,另选能将作为南征的主帅,可目前看来无此可能,只要大军南征,我家大郎必是主帅,南蛮孟氏统摄蛮族,以深林密壑为屏,林中多烟瘴毒虫,要想灭南蛮孟氏,必须要过毒虫这一关,这是朝廷大事,跟大师这个出家人没多少干系,可江南富庶,想必大师是知道的,江南善男信女众多,若是能在此繁华之地广开佛门,普及众生,岂不是大功德吗,若是南境得安,大师想建几座普惠寺算什么大事。”
老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若成此事,实乃大善,只不过江南寺庙众多,普惠寺恐难争得一席之地。”
碧青道:“大师的驱虫药若能助大军平了南蛮孟氏,此乃大功一件,到时我会让大郎为普惠寺请功,普惠寺声名远播,在江南立足有何难。”
老和尚连声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此事甚善,此事甚善。”
碧青从普惠寺走的时候,拉走了半车药丸子,老和尚还答应她在大军开拔之前,会再配几麻袋给她。
碧青还要了一些蛇灭门的种子,这可是好东西,明年在房前屋后,鸡舍鸭笼周围种上几颗,就再也不用怕蛇鼠之类的毒虫钻进来了。
碧青从普惠寺回来的时候,天都擦黑了,马车停在门口,碧青刚下车就看见桃花带着两个孩子站在大门前。
见了碧青,桃花忙叫两个儿子跪在地上:“承业承安快给姑娘磕头,不是姑娘心善不计前嫌,你们哪能进学堂念书。”
两个孩子跪下就要磕头,碧青忙叫人拽起两个孩子,自己扶着桃花道:“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呢,孩子小可禁不住。”
桃花抹了抹眼眶:“当初不是姑娘,我连周家的大门都进不去,俺娘那么不看事,跟姑娘为难,姑娘一点儿都未记在心上,让小三管着铺子,还让杏果儿风风光光的嫁给了小五,如今还让承业承安进学堂念书时,姑娘的大恩,桃花三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不让承安承业给姑娘磕个头,俺这心里实在过不去。”
碧青拉着她的手:“咱两家是邻居,如今更是亲戚,说这些可就远了,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当初若不是富贵叔帮着,碧青也没有今天,外头冷,咱进屋说话儿吧。”
进了院才看见杏果儿跟小五,在门里头等着呢,碧青不瞒的道:“大冷的天儿,怎么让你姐跟孩子在门外站着,冻病了可怎么好。”
杏果儿道:“姐非要带着两个外甥儿在大门外等着给嫂子磕头,俺劝不住。”
桃花道:“不怨杏果儿,是俺想给姑娘磕头。”
碧青道:“往后可不用这么着了,武陵源的学堂不稀罕,承安承业是咱自己家的孩子,进去念书也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桃花心里比谁都明白,武陵源的学堂请的是大齐最好的先生,教经史子集,算学之外,还有手艺,手艺,木匠,铁匠,泥瓦匠什么都有,武陵源王家的买卖大,只要学会一门手艺,将来就不愁饭吃,且不收一文学费,先生的工钱都是王家出的,进了学堂的学生,一年四季的衣裳,鞋子,帽子,还有在学里的一日三餐跟住处都管。
武陵源牌楼旁边那几栋新起的小楼就是学堂,谁都知道,只要进了哪个学堂的大门,一辈子的饭碗就算有了。
学堂不收学费,能进去念书的学生门槛也不高,只要家里有给王家干活的,无论说伙计掌柜的还是小厮丫头,哪怕你是给王家扫地打杂的,家里的孩子也能进学堂念书,武陵源的人进学堂容易,可别人想进来却是难上加难.
虽说小三在王家当管事,杏果儿又嫁给了小五,可桃花的两个儿子却是周家人,不是碧青吐口,承业承安是进不来学堂的,心里能不感激吗,加上碧青还让自己在王家干活儿.
王家的工钱福利可是出了名儿的好,自己在娘家住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两个儿子姓周,两个嫂子纵然嘴上不说,心里不定怎么想呢,再说,也不能让小三养她们娘仨一辈子啊,小三早晚的娶媳妇儿,将来有了自己的家,再养着出了门子的姐姐跟外甥像什么话,如今两个儿子进了学堂,就算有了出息,自己在王家做工,有吃有住还能赚些钱存起来,等以后承业承安娶媳妇儿的时候,不至于两手空空,能得这份的差使,心里万分感激。
自打开春,江婆婆的身子就不怎么好,年纪大了,再好的身体也会出毛病,不是老人家舍不得虎子,碧青早让江婆婆歇着了,跟江伯老两口子累了一辈子,也该享享清福,可江婆婆一直不放心,说冬月跟冬时年纪小,又没嫁人,有些事儿不好近前伺候,桃花来了正好补上这个空,知根知底儿,又是亲戚,人稳妥,手脚也勤快。江婆婆看了几天,终于放了心,这才把手里的事儿都交代给桃花,自己跟江伯回去养老了。
两位老人伺候了师傅一辈子,不可能离开,就在师傅的宅子旁边儿劈出过地方盖了个小院,这是江伯跟碧青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