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宁夏初都已经准备动身前往七玄阁的时候,安于渊这边和水清浅的谈话依然还在进行中。
“所以你究竟是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加入行云教呢,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纠缠了半天也没能得到安于渊肯定答案的水清浅已经难过的快要哭出来了。
没有点魂灯,就意味着她并不是真的被行云教所承认的教中弟子……她挺伤心安于渊居然这么“排斥”于她。
“我的修为还不错,然后我也很好养的,并不需要什么修炼的资源……”她本体是一株樱花树,自然是“很好养”,毕竟就算是寻常的樱花树,有了阳光和水也就已经足够,更何况她还是个妖修呢。连修炼的法诀都与人族截然不同,绝对不会与他们产生任何竞争。
说到现在,水清浅已经不是一时兴起了,倒是有些钻了牛角尖,很想得偿所愿。
这世界这么大,她却早早的就没有父母没有家,只能带着阿白四处漂泊,好不容易找到了让人想要亲近的人,找到了可以安心依靠的地方,想要安定下来,结果却……被人拒绝。
是不是不知不觉间,她其实有哪里很惹人厌却不自知呢。
看着水清浅的这个模样,安于渊心中也很是不好受,他很想揉揉小姑娘的脑袋,告诉她其实很好,哪里都很好,千万不要这样妄自菲薄……可是他也明白,这样突然出现的让水清浅对他产生心结的好机会却不是时时都有的,无论如何他都不应该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就算这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其实之前对此毫无准备。
可是既然他和宁夏初定下了那样的计划,那么他就应该紧紧抓住每一个时机都不放过。
越是拖延,造成的伤害才是越大……就算这都是假象,以后总会有一天要告诉他们事实的真相,只是一时的误解,比按照原剧情无可挽回的走向来的轻得多,可到底至少一段时间之内还是会让他们伤心的。所以决不能拖着让他们毫无防备之下就受到自己“背叛”的伤害,而是要在此之前,先让他们先对自己生出厌弃之情才好,看到自己的‘恶“,从而站到“正义”的立场上。
一个你全心依赖的人突然变坏和一个你对他有心结的人突然变坏,心情自然是不一样的,前者要比后者纠结多了。
而且这样才能够让他们自觉地走到宁夏初那边啊,至少不能在他与自己对峙的时候再紧紧的拉住他不放不是。
让宁夏初去向林玉墨、夏轻归他们揭露自己的“恶行”也是一个道理。
至于以后,安于渊想着……他大概必须要挨个去向这些孩子们负荆请罪才行了。到时候,若是能够让他们开心,他必然无所不应。
于是面上安于渊沉思片刻以后,却只能一派严肃,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开口道:“……你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但是,你的身份你自己清楚,这并不一样。”
水清浅闻言一惊,一向灵动的眼眸都呆滞的停止了转动。
“……我的身份?”她小声的试探着发问道,神色满是忐忑不安,双手都不由得紧紧地搅在一起。
“有些话我其实并不想说,可是你却偏偏非要追问不休。”安于渊轻轻地叹了口气。
“清浅,你应该不是普通的修士,而是妖修对吗?”安于渊微微俯下身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平日里清透的眸色这个时候看起来像是无机质的琉璃,绚丽异常,然而却带着些许挥不去的凉意,“我后来仔细的想过,只有妖修,尤其是血脉精纯的先天化形的妖修,才能够轻松自如的在季非理前辈这种分神期修士的面前瞒天过海……这是上天赋予的能力,人类修士无论如何都是羡慕不来的。”
“而且以你身上浓厚的木属性气息来推断,你的本体应该是属于草木类别的……而且我觉得你不会是那些低矮的花草,应该更倾向于是较高等级的乔木,看你神色,我猜测的应是没错?”安于渊所说的内容是问句,然而语气上却简直像是在说一个肯定句一样。
水清浅这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安于渊此时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凉薄,这种淡漠评估着的语气简直让她以为自己在这一刻已经显露出了原形,瑟瑟发抖毫无防护的就像是一件物品一样正在被完全不带感情的品头论足。
而且安于渊话语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对于妖族的冷淡也让她有些难过。
安于渊他,对于妖修,也是怀有偏见的吗?
不管是人还是妖,大家不都是富有灵识的生物吗……在修真一途上走到最后,人与妖不都是要殊途同归的么。
“点魂灯只能对人族修士产生反应,并将它归纳到自己的体系中来予以守护,而对于妖修……它并不可能与你之间勾连起什么平等的关系来,只会对你产生束缚,将你变成我们行云教的契约之妖。”
“契约之妖是什么样的存在呢?这意味着不管你以后去到哪里,你和行云教的联系终此一生都不会分割开来。你虽然平时享受着最好的待遇,受到全教之力的供养,但是在行云教有危难的时候,你会被魂殿毫不犹豫的第一个推出去顶上,而不容拒绝……生死不论。”安于渊此刻的声音并没有往日温暖的质感,反倒冷冰冰的就像是刀刃般锋利,光是听他这样平淡的说起,就叫人战栗着仿佛看见了他所描述的那种场面一样。
“人妖之间,毕竟还是有很大程度上的区别的。”安于渊的话这时有意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