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璇出了方氏相府,匆匆上了马车向国公府赶去。
不出她所料,冯萱正在府门前大闹。
盛装打扮的她,正抱着她的女儿,跪倒在国公府门前,声声悲戚,控诉着国公爷强占民女,惹下风|流债后拍拍屁股就走人,再也不过问她们母女的死活。
今儿个是乞巧,天上的牛郎与织女会在鹊桥相会,共度七夕。
别说是富贵功勋之家,只要是京都有点脸面的人家,大多会与沾亲带故的人家联合,举办个小范围内的拜织女会,借机相看一下对方家里的公子小姐。
然而,这样的人家,即便是子女出门应酬,也是会有兄嫂或者更加年长的族人跟着。一来保证安全,二来可以监督这些春心萌动的公子小姐,不要行差踏错。
此时正是亥时一刻,应酬完的人们,都已经上了马车往自家府邸赶去。
因此安国公府门前的大路,正处在车水马龙的繁忙阶段。
冯萱在这个时候来闹,无疑是选择了最佳的时机,给她和庶女沈静瑶一个最好的寻求怜悯的契机。
不用想,过了今晚,京都定然哗然一片。
看着沈骏杉急巴巴地走下台阶去搀扶冯萱,莫钦岚气得心绞痛又犯了。
众人但见花容月色的国公夫人忽地颓然摔倒在地,这一场戏,又有了新的看点。
在外应酬完的四爷沈骏枫,刚到街角,马车便行不动了。
不等车夫去打听怎么回事,沈四爷已经撩起衣摆下车,匆匆赶去了府门前。
见自家二哥糊涂到了这个地步,沈四爷怒了,一向谦谦君子,淡然不问世事的沈四爷,爆发了。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去看看二嫂她怎么了?”沈骏枫冷冷地扫了眼现场,当即对一切了然于胸。
像是一早防着冯萱讹他,沈骏枫吼完一嗓子后,立即向后退出了丈许,站到了国公府大门口。
自恃身份的男人,不会与不明不白的外室制造这样的谈资供人消遣。
这一刻,沈四爷总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太子孟承渊对他说的那番话。
他不动如山,伫立府门前,朗声道:“国法还在,家规长存。钟管事,去心月湖上的别院,请老太爷!”
沈四爷掷地有声,门口议论的人沉默了,沈骏杉也愣住了,这是要以家规来惩戒他了?
少顷,钟管事带着老太爷写下的一纸断文来到府门前,将断文递给了沈四爷。
沈骏枫朗声念道:“沈氏家规第七条,沈氏男儿,正妻无过不得擅自包|养外室,不得不经正妻同意让外室诞下子嗣,如有意纳妾,需经正妻首肯。违者当众向正妻请罪,并保证断绝与外室及其子女来往。”
“二房夫人莫钦岚,进府当年便有孕,次年产下嫡长子,前后七年,莫钦岚共诞育了五名嫡支子女,于家族繁衍有功,且她善待小姑子,孝敬老国公爷,德行无亏。”
“二哥,父亲大人发话了,您请吧!”沈骏枫说着,将断文交给钟管事,让他保存好,稍后务必存放到祠堂内。
沈骏杉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让他当众对着莫钦岚请罪?那他以后还要不要脸面了?
再看莫钦岚,怎么被唐嬷嬷扶起来后,就再没开口说一句话呢?
沈骏杉求助一般望着他的妻子,望着此时唯一能够救他于水火的女人,但是,他却得不到她的回应。
他总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求她吧?
冯萱见事情发生了料想不到的转变,暗自思量之后,忽地又哭天抢地起来:“哎呦我的好闺女啊,你爹不要你了啊,就算他不要你,娘却不该不要你啊,可你是他沈家的亲骨血,娘不能带你一起下黄泉哪。娘对不起你,娘走后,你便去城西那里跟着叫花子乞讨吧,娘心里苦啊啊……”
“冯娘子,你想去便安心地去吧,至于这位小娘子,到底是不是沈氏的女儿还有待检验。谁不知你住在花街柳巷,这孩子,只怕不是那么好栽赃的吧?”沈静玲走下台阶,打断了冯萱的哭闹。
大家族里,妾是奴隶,是男人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在嫡女面前,没有说话的资格。
而沈静玲,并没有拿嫡女的身份来压冯萱,因为冯萱连妾都不如。
冯萱好歹也是靖宁侯府的小姑子,即便是庶女,那也是冯氏一族的人啊,她何尝受过这等屈辱?被人质疑她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沈骏杉的?她简直要疯了。
“你这个贱人,竟然侮辱我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侮辱你的父亲!”冯萱怪叫着,扑上来就要挠沈静玲的脸。
刚刚扶着沈静璇下了马车的秋香,见状一枚飞镖过去,将冯萱的手击中。
冯萱指尖锐利的指甲被飞镖的力量带得向一侧偏去,堪堪避开了沈静玲的面庞。
沈静玲猛然蹿到嗓子口的心,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落了下去。
而沈骏杉,虽然挂心长女,却还是托住了飞跌出去的冯萱。
谁又是傻子,莫钦岚看着自家夫君不顾长女的安危,全力护住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这般锥心的一幕,还不够让她死心的吗?
闹了这么多年,感情早就磨得所剩无几了,够了,罢了,死心吧。莫钦岚的眸子一瞬间灰暗了下来。
沈静璇抢上前去,一把扶住她踉跄不已的大姐,满含失望地看着沈骏杉,脸上写满了不屑与鄙夷。
那一刻,沈骏杉觉得是他活了三十多年来最生不如死的时刻。
沈静璇冷哼一声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