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霏漠灵机一动,她指着地上昏迷的苏二娘哭道:“你们俱都是我的亲人,族人,却欺我辱我!我今日便是舍了这条命,也必不能受这样的冤屈!”
此时苏霏漠要哭,当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她一边流着泪,一边冷冷的盯视着苏子推,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神纯粹而凌冽。
那么纯净而狠毒的光芒,刺痛了苏子推的眼睛,使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苏霏漠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会失控,却知道引起失控的那根引线,是因为苏老太君说的那句,让苏子推做出裁决的话。
苏霏漠不知道苏子推到底看没看见,她失控的样子,假如他看见了,他又看见了多少……
苏霏漠边想边哭道:“我和阿娘不顾身体的伤痛,着急的赶回来,原是担心四婶的安危,想着四婶做了再多才错事,我们却念着苏氏同根同源的情分,赶到京里,想着救四婶出虎口。却不想一入京城便听人四处在说我和阿娘被贼人劫持,丢了苏家的脸面,毁了苏府的百年清誉……”
在苏霏漠痛述自己的委屈时,卢氏也没闲着,她见苏二娘无知无觉的躺在地上,这才和沈妪的纠缠中罢手。
她扑到苏二娘身前,声嘶力竭的哭道:“二娘,二娘。你要是有个好歹,奴可怎么办。二娘你睁开眼……”
卢氏比苏霏漠想象的还要聪明,她既没有为自己一味的辩驳,也没有梨花带雨的诉委屈。她抱着苏二娘声声唤儿,好一副慈母心肠。雍庆堂里的人果然一大半被打动了。
苏霏漠仰着头直视苏子推,痛陈道:“我咽不下这口气,卢氏谋害我和母亲,可是有人证、物证的。现如今她又为了一己私欲,造谣我和阿娘被贼匪劫持,视苏府声誉为儿戏。这样的行为不追究。何以正家声,保我苏氏百代昌盛。我年纪小看不清楚此间厉害,却知道‘人在家装作祸从天上来’,是和其的荒唐。我和阿娘无辜受害。府门前是父亲让我如实讲来,我从实讲了却要被污蔑为影响苏府的声誉,真正行凶作恶之人,却要逍遥法外……”
苏霏漠边哭边留意苏子推的脸色。
事已至此,苏霏漠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从外人的角度,苏二娘就是被她给吓昏过去的。苏霏漠只能从另一个角度迂回作战,哭诉自己处处从苏府的大局着想,却被人陷害,一时激愤难耐。她却无法推测卢氏这一招。到底会不会打动苏子推。
好像这样的场面她曾经经历过,曾经苏子推做出了决定,那个被牺牲的人,就是她自己。她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在颤抖的手,不知道是刚才用力过度。还是害怕面对即将被牺牲的命运。她的手一直在抖,想制止都制止不住,不知道是气愤、是惶恐、是伤心、还是害怕……
苏子推知道当初他没有拦阻苏霏漠在府门前说的那番话,会将自己置在何种境地,会给苏府的声誉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的那些政敌会借此事攻击他,苏府的声誉也会因为这件事,陷入史无前例的危机中。
可是他没有办法阻止苏霏漠。一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二是他自己不忍心。
他已经让这个女儿受了如此多的委屈和磨难,难道真的眼看着那些人欺辱到她的头上?眼看着她遭遇危险而不顾吗?
他已经抛弃过她一次,已经对不起她母女一次了,难道历史还要重演……
那日天刚蒙蒙亮,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她居住的地方。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憋在他心里的话实在太多,他想和她说说话,哪怕她并不在那个地方。
他已经派人出去寻找她们的下落,可哪里还有人。站在怡园的大门前。他暗自叩问,难道他真的留不住她。
当他推开院门,里面的景色呈现在眼前。她们去田庄住了半年多,可这院子怎么破败成这个样子。荒草都快及膝般高了,蛛网一蓬一蓬的挂在窗框上。那一刻,他羞愧的无地自容,亏他还自诩已经妥帖的照顾着她们,她们在苏府却是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对着敞开的大门,就这么望着,这么站着,腿如灌了铅一般,有如千金重。他再也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他差一点就要失去了她们,如今她们平安无事的回来了,难道还让这样的事重演……
他没面目见她,也知道她不会再原谅自己,却也不能无视她们的生死。
苏子推侧脸避开苏霏漠的目光,缓声道:“二娘不尊嫡母,犯了口舌,禁足三个月,罚抄写《女戒》一百遍。”
“六娘所行之事虽不能说错,但行为过于鲁直、刚愎。这样的性子往后必是要吃亏的,好在年岁尚小,好好教导还可改造。待你母亲身体好些,你便去族里好好进学吧。”
苏霏漠听到苏子推的话,惊讶的忘了哭,手一直在抖着。这次被牺牲的居然不是她,这样的结果是她想也没想到的。自打踏进苏府大门,她就没对她这个父亲寄托过什么希望,更不会做什么争取苏子推的事,对一个陌生人,她不知从何争取。她从来没想过,他会在关键时刻站到她们这一边。
如今没想到的事成真了,也难怪苏霏漠要惊讶了。
苏子推的这样的处理,自然有人不满,下面各房的郎主和掌家娘子们,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都是反对意见,只是没有人敢当面反对,大家都在下面小声嘀咕。
过了半晌苏汭第一个出声质疑,他道:“六娘所说卢氏陷害长嫂的人证、物证,一来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