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昆和梨容偷偷地探出头来,只看见佩兰的背影,一下就没入了梨树林里。
好险啊,要是被佩兰发现,要是她惊呼一声引来不远处的白颜,那后果……
想到这里,梨容脸都白了,她下意识地,看了朗昆一眼。
朗昆微笑着望着她,她才猛然想起,自己,还被他紧紧地抱着,而他,也被自己死死地箍着,她仓促地松开手,尴尬万分。
他轻轻一笑:“没事了。”
“咳,都怨你。”她说。
“改天要好好谢谢佩兰。”他诡笑:“没有她,你怎肯好好抱我?”
她白他一眼:“我娘要回来了——”
他点点头,脸上显出些不舍和失落的神色来:“走吧。”
俩人慢慢地走着,来到梨园的拱门前,门,紧紧地掩着,似乎也不想他们离开。
梨容望着虚掩得严严实实的门,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开始不自然起来。
他已经感觉到了她的一样,执起她的手,柔声问:“怎么了?”
“这个门,”她用手指指门,艰难地开口:“一直都是敞开的——”
他须臾便明白了,一定是佩兰!
在梨树下,佩兰肯定已经发现了什么,她说“夫人就要回来了,小姐不定去了前厅,我还是到前院去找找罢”是在暗示他们,该做好准备了,然后,她带走了白颜,并掩好了梨园的大门,只是为了让他们不被发现,从容离开。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今天,我就跟你父母挑明了罢。”他沉思片刻,说。
“不,这样不好,万一传出去,有损殿下的声誉,”她说:“佩兰能这样做,就不会说出去,放心吧。”
“可是,我担心你。”他说。
“不会有事的。”梨容淡淡一笑,拉开门,往两边一看,说:“你先出去吧。”
“有什么紧要的事,就派人拿着这个去找我,我自然会想办法来见你。”他依依不舍地回过头来,从怀里掏出一枚白玉方章,递过来。
她点点头,接过方章,却又被他反手一握:“梨容——”
“等蒙古退兵了,我就跟父皇说……”他将她的手拢入手心:“最迟不过三个月时间……”
她明白他的所指,羞红了脸,低声道:“你忙你的——”
他问:“你能不能,每天都戴上我送你的簪子?直到,直到,你不再爱我的那一天?!”
她一怔,抬起头来,望着他,眼睛里,是他清晰的面容。
他说:“我不能经常出宫,万一哪一天碰上了,只要看见你戴着簪子,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只要知道这一点,我就心安了。”
“可以么?”他殷切的目光、颤抖的声音:“每天都戴着我送你的簪子?直到,永远?!”
她想了想,点点头。
他裂开嘴笑了,模样挺傻。
“走吧。”她轻轻地推推他。
他极不情愿地松开她的手,跨出梨园。
“走吧——”她冲他挥挥手,将梨园的门,缓缓关上。
朗昆低垂着脑袋从长廊转过来,他无法从跟梨容见面的欣喜中自拔,无法从跟梨容分别的失落中释然,他从胸腔里,怅然地吁出一口长气,却蓦然愣住!
长廊那头,端着托盘茶盏站立的,不是,佩兰么?
“六皇子殿下。”佩兰行礼。
“免礼。”他虽然不了解她,但通过刚才的事,使他对她,颇有好感。
佩兰走近:“殿下请用茶。”
他接过茶,喝一口下去,已经有些凉了,便打趣道:“凉茶待客,可是谢府特有的规矩?”
“殿下若早些过来,茶温正好,现时也还将就,若再迟些,可就是佩兰的罪过了。”佩兰轻声回答。
这显然有些答所非问,朗昆咀嚼一阵,却明白佩兰话中有话,她明里说的是茶,实际指的却是谢夫人回家的事。看来,她端了茶,是特意到这里来堵我的,而且,来了不是很短的时间,茶都等得凉了,她是在埋怨我么?还是,想做别的什么事?
朗昆想着,开口道:“这个茶温,偏巧是我嗜好。”
佩兰似乎并未领情,面无表情地望他一眼,眼光往下移,最后停在他的脚上。
朗昆低头一看,靴子上,沾满了泥巴。
春天就是雨水多,经水一泡,泥土就软了,他到梨园走一遭,自然就带上了梨园的泥土。
他已经意识到出了问题,万一被谢大人夫妇问起,他该如何作答?整个谢府是如此地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