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炙热而强硬,带着不由分说地意味,将她的握在手中。
他下她上,手掌相对,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她的皮肤。她感觉到他指上因为自小练武留下的茧痕,有种粗糙的柔软,自她的手背顺着手臂一直磨到了心底的某处,痒痒的,沙砾一般,落下了,就再也无法取出。
她大气也不敢出,拼命忍住想要握回去的冲动,怕他知道了她其实也醒着,那么这个夜可能就彻底天翻地覆了。
但她是真得太累了,日行百里,露宿野外,这两日过得一直风餐露宿,这一夜,虽然也不过是个简陋的小木屋,却总算是张实实在在的床,所以,就算是在如此暧昧、如此紧张的情形下,她终于还是睡着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心,一直感觉到他手上的热度,和那种柔柔又粗燥的摩擦。
她不知道他是何时睡去的,只知道,她睡着的时候,他肯定还不曾入睡。
但她不知道,她睡着后,他曾悄悄撑起身子凑近了她,在黑暗中凝望着她的脸庞,她的红唇,她的睫毛。
他自小练武,曾被霍老王爷锁在黑屋中锻炼他夜视的能力,所以在这浓墨一般的黑夜中,他其实是能看到的。
所以,她的不安,她的惊惧,她的不满,她的种种小动作,一点没落都进了他的眼底。
他突然发现,离开了府邸和军营,只与她俩俩相对,她的本性才愈加显现了出来。
原来,她其实比候府和军营中的那个聪灵女子更加灵动,更加慧黠,但有时,却又有些傻乎乎的。
看她睡得那样香甜,他还是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庞。极轻极轻的触碰,正如昨夜在溪边时那样。
同样的,她毫无感觉。
他知道,被他拖了这一路。她是太累了。
于是,他笑起来,惊鸿一瞥的明朗的笑,这世上几乎无人见过,就是当年的宁红夜也不曾。
而今夜,其实也是一样,即便他对她笑了,她也不曾看见,看见的,只有木屋中化不开的墨色。
第二日早晨。洛薰醒的时候天已经晴了。
身边空无一人,自己身上则盖着晾干的罗裙,洛薰一下子坐起来,起到一半,又再如昨日一般扑通倒了下去。
不过。绕是浑身疼痛,洛薰还是强撑着起来穿好了衣服,然后擦了把脸,开门出去。
霍破城正在照料流云,拍着它的脖子跟它说话,没听见她出来。洛薰就站在门边默默地看了他片刻,见到了他脸上少有的温暖的笑意。
看的久了。还是被霍破城发现了,回过头来,笑容还在,却忽然就转成了淡淡的。“醒了。”
“嗯。”她轻轻应了声,依在门边,感觉有些局促。
没有了夜色的遮挡。在晴天白日下想起昨夜的种种,虽然不过就是牵了个手,却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霍破城是怎样想的,更不知道他现在拿那种令人心跳的目光望着她的时候,脑海中是不是也在回想昨日的种种。
“雨总算是停了。可以上路了,今晚应该就可以回到大营了吧?”她找了个无害的话题,故作随意地走过去,到了流云的另一边,也跟他一样拍了拍流云的脖子。流云很舒服地摇了摇头。
“这么急着回军营?”他问。
“我是怕若烟担心,”她口不对心地说着,其实心中一点也不想回去,“再说,就算我不急,将军也急啊。”
“我倒是不急。”没想到他来了这样一句。“以大军的速度,就算再走个两天,流云半日就可以追上。前方就是宁南城了,自纳入秦域后一向颇为安定,何况又有行远和众将。不过……”他顿了顿,“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留下来也没有必要。”
“是啊,是没有必要。”她符合着,低下头去。
她其实很想问问他,为什么昨夜要牵住了她的手,又说了那些让她心跳加速的话,但现在的他好像换了一个人,虽然没有披挂着将军的铠甲,言行举止却又像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将军了,于是,她终是没有问出。
再次上路,走了半日两人都没说几句话,各怀心事的样子。
流云也不知怎得,跑得懒散没精神不说,中途看到一片肥美的草地,竟然自作主张地跑去美餐了一顿。霍破城也不管它,任它在那里吃了够才上路,这一耽搁,大半个时辰就没了。
比起去时的风驰电掣,两人回军中的速度简直就是蜗牛爬,但洛薰却很开心,晚一点回去,就多一点两人独处的时间,虽然这时间里,他们也没多说什么,也没多做什么,但只是共骑着流云在平原上驰骋也够了,洛薰想。
日落西斜,太阳在天边隐去了半个的时候,两人经过了一座矮山。
洛薰记得这里,有次在车中迷迷糊糊醒来看到的就是这。
算算,离扎营的地方应该是不远了,再加上大军这两天走过的路程,如果快马加鞭,深夜应该是可以追上的。
“我们好像快到了。”她对霍破城说,这个人从刚才就一直不说话,在她身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远呢。”他沉沉的声音自她耳后传来。
她没料到霍破城居然离她那么近,似乎唇就在她耳边,气流随着那三个字吹在她的耳垂上,似乎一口气就可以把它含住似的。
她身体深处某个地方莫名地一阵战栗,又听他说,“今晚恐怕是到不了了。”
呃?她惊异地回头,耳朵擦过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