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之前,所有染病的兵士都醒了过来。t脸上的黑斑褪去了,双目也不再红肿赤红,只是体质仍旧很弱,除了小部分已经能够在营内活动,大部分还是需要静养。
危急刚除,大军显然不宜立即翻山,霍破城只得下令大军在原地再多驻扎三日,待这些人痊愈后再出发。
当夜,军中大摆了筵宴,以慰解由于瘟疫散乱的军心。
酒宴上,霍破城提到了洛薰此次的功劳,并重赏了她。
众人的感激声中,洛薰默默地接了赏,神色中,与其说是喜悦,不如说是担忧。
洛薰的担忧不无道理,这次瘟疫的事情与上次解泉毒何其类似。
上次她已经被韩无涯指责了多管闲事,这次不是更加惹恼了他!而且她本就已经违抗了黑衣人一次了,他究竟会怎样对付她呢!
心中有事,洛薰对于大帐中的笑语欢歌几乎充耳不闻,整晚心事重重。
四位军医也被救了,虽然除瘟疫无功,但还是被邀到了酒宴上,与洛薰坐在了一处。
除了杜军医,其他三位都很感激洛薰的救气尊敬,杜军医则是一副冷傲的模样,甚至连声多谢也未说过。
不过洛薰心中有事,也就根本不曾注意。
洛薰整日未曾休息,此时人声吵闹,愈加觉得乏累,就想早些回去。本来打算跟霍破城说一声的,但看他远远地在座上被重将围在中心,人人都恨不得能多跟他说句话,已引起他的注意,洛薰又改了主意,决定还是就这样默默地退场好了,反正也不会有很多人注意到她。
打定主意,她跟左右两边的人浅施一礼,起身出了大帐。
夜已经深了。月朗星稀,晚风吹在脸上有些凉,令人精神一振。
这个时候还在营中走动的人并不多了,病刚好的。还能撑得住都在设宴的大帐,撑不住地早就回了自己的营帐歇息。洛薰乐得清静,慢慢朝偏帐走去,低着头,心事重重。
洛薰是偶然发现身后有人的。
一直低着头,冷不防月亮从云层后现身,将一道狭长的影子投在了地上,而影子的主人都没发觉,就这样跟着洛薰一直走过了三座营帐。
难道是黑衣人?想想洛薰又觉得不像,黑衣人能来去自如地进入她的偏帐。要挟持或是杀了她简直一如翻掌,又何必冒着风险在军营中跟踪他,难道不怕被人看到?
前面就是去偏帐的岔路口了,洛薰突然加快了脚步,趁身影被营帐遮掩的机会。俯身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然后藏身在了一处阴影中。
很快地,那道黑影也到了,在岔路口迟疑了一下,然后往洛薰这边走过来。
虽然有些黑,但洛薰还是看的清楚,这人穿着一身步兵的号衣。
原来是军营中的人!这人走的并不快。而且还有些喘,似乎体力不济的样子。
无论如何,这人决不是黑衣人,洛薰放了心,再看他若不经风的样子,决定冒一次险。
那人越走越近。待他走过自己藏身的阴影的时候,洛薰突然蹿了出去,将石头的利尖狠狠地抵在了他的咽喉处,“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着我!”
来人吓了一跳,话都说得结巴起来。“洛……洛姑娘,别误会,我并无恶意啊……我……我只是想谢谢洛姑娘的救命之恩!”
“你是染病的人?”洛薰手上的石头稍稍松了松,容那人喘了口气。
“是,是,小的是步兵营的,今早染了病,都被抬到医营等死了,没想到洛姑娘妙手回春,又将小的的命救了回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洛薰把石头拿开,“你的病刚好,不在帐里歇着,跟了我一路就为了谢我?”
“是。是。洛姑娘简直是菩萨再世,神仙显灵啊。”那人点头哈腰地说,看得洛薰很闹心。
“将军已经赏过我了,你何必再来谢我一次。再说,我也不是菩萨,更不是神仙。”洛薰把石头扔下,准备走了,没想到那人不依不绕还跟着她,“怎么不是,络姑娘就凭一块白绫就救了这许多人的命,简直比菩萨还要厉害啊,所以小的觉得怎么也要来谢谢络姑娘,亲眼一睹洛姑娘的芳容,更重要的,让洛姑娘知道小的的无比感恩之情。”
这人怎么这么烦!
洛薰挑挑眉,“那好吧,你的谢意我心领了,请回吧。”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那人笑嘻嘻地说着却不动窝。
洛薰已经不想在跟他纠缠下去了,“那我走了,你别再跟着我!”
“小的知道,小的恭送洛姑娘。”那人突然深鞠一躬到底。
有病!洛薰翻眼望了望天,扭头就走。
那人的确没有再跟上来,走得远了,洛薰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见他还站在刚才的地方目送着自己,见自己回头,竟然又是一躬。
洛薰赶紧回头,加快步子走了。
回到偏帐的时候,洛薰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有些眼熟,好似自己刚才在大帐中的时候,有几次偶然看向帐门口的人群时,就看到过这个人。而且自己每次看到他,他都在注视着自己,两只眼睛好像恨不得粘在她身上。
后来,霍破城就喊她上去赐赏了,被大家一闹,她也就忘了这回事。
难道,这个人跟着自己其实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洛薰重重地叹了口气,愁眉紧锁地回了偏帐。
若烟一个人在偏帐中,因为还在静养不能下地,所以这一日帐外的种种惊险她只有耳闻,没有得见,现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