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在婴儿眼睛中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里,在文照溪看来,母亲无疑也是美丽的。长大后常听别人说她的姐姐是十里八村少见的美人,可在眼前文照溪看来,姐姐仍是不及母亲的。

但是后来,母亲诸病缠身,加上文照溪一直没有对象,母亲也是操心不已。特别是在她离家后,某次母亲去她所在的城市里看病。她去探望母亲,发现才五十岁出头的母亲竟然满头的白发,满脸的褶子,看上去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农村老婆婆。

虽说文照溪她们家确实是农村的,但是她家离县城很近,紧挨着老城区,隶属于新城区。她们家乡的地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占去了七七八八。虽然那时她家乡的人都跑出去做生意,可是也没有日夜操劳,母亲更是如此……

“咦?这是咋了?咋会一直在流泪?”母亲轻轻地拍着文照溪诧异地说道。

“想睡了吧?”有人接口道。

“这时候睡?”母亲看着快西下的太阳,说道,“夜里估模着就睡不着了。是不是饿了?”

“刚喝了一瓶稀饭。”奶奶马上接口道,“你看,嘴里还含着呢。”

“让她睡吧,孝儿觉多。”有人道。

“嗯,我带她回去。”母亲低着头应了一声,抱着文照溪往家走去,走了一会儿,扭头对还在和人聊天的父亲说道,“你还不回来?”

“哦,这就回。”父亲应了一声。

“哈哈,看长多听媳妇的话……”

文照溪隐约听见乡亲们善意的调笑声。

她的心里更困惑了:记忆中,父亲脾气很是暴躁,动不动就拿家伙打人的。而母亲……

由于母亲家庭条件很差,嫁与父亲后更是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奶奶对此很是看不上。对母亲横挑竖挑,甚至更是挑唆父亲与母亲争吵。

在文照溪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父母的吵架占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咋了?夕?”母亲把文照溪放在床上,有点焦急地说道,“是不是哪里又不得劲儿了?”

“哪有那么多事儿啊?”父亲不在意地接口道,“估模着就是太阳太大了,刚才晒着了。孝儿哪儿那么娇气。”

“别站着了,拿温度计给她量一下。看是不是又发烧了。”母亲不放心地说道。

“哪儿有那么娇气?”父亲把温度计递给母亲,“你看看出汗没有?汗落她会发烧的。”

“嗯,我注意着呢。”母亲把温度计放进文照溪的胳膊弯儿里,冲父亲说道,“看看表。”

“嗯,我看着哩。”父亲抬头看了下钟表,随口问道,“昭儿呢?回来咋没有看见她?”

“咱二大家呢。咱二婶子说让她住两天。”母亲一边用手试文照溪额头的温度,一边回答。

二大?哦,是族里的二爷爷吧。文照溪只记得他淡漠的样子。他们家里很有钱。

父母亲每次在文照溪回去时,都让她去二爷爷家里坐坐,包括姐姐也是。姐姐很不愿意,父亲就训斥姐姐:“你小时候他们那么的疼你,那时候吃的也不是那么富裕,他们常给你买衣服买东西,你几乎天天都住在他家里,都差点认给他们,你不去咋中?”姐姐每次挨训每次还都要闹一场。

现在看来,那时的事儿是真的啊。只是自己从小到大体弱多病的,性格也不讨人喜欢,所以由自己的祖母带大。

“不烧啊。”母亲拿温度计看了看,扭头问父亲,“这是咋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问下咱娘。”父亲转身出去了。

文照溪隐约听见几句问答,接着就听见“咚咚”响的脚步声。

“咋了?嗯?”奶奶的怒吼声在耳边炸雷般的响起,“天天一把屎一把尿的侍候着你们还不中?长一回来你就找事。孝儿哪个不哭?这就去医院,让人看看我虐待你了,是不是?”

“不是的,”母亲慌忙开口解释道,“您看孝儿一直流泪,想着……”

“流啥泪流啥泪?啊?”奶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高,“连声儿都没‘啊’一声,孝儿瞌睡了。你是找事不?”

“娘,”父亲拦住了要冲上前的奶奶,“只是担心孝儿,你这是弄啥啊?”

“我弄啥?”奶奶气焰更高了,“我让别人都听听,看我娶了个啥好媳妇。不下蛋不说,还天天找事。”

“娘,你都乱嚷的啥?”父亲有点生气了,“这两个闺女不是孩儿?”

“谁家的闺女算是孩儿?”奶奶大声嚷道,“你说说哪家的不都是要男孩儿?”

“娘,你那都是老思想了,现在国家计划生育呢,让只要一个,小子闺女都是一样的。”

“啥?老思想?”奶奶的声音猛地尖锐起来,“把你辛辛苦苦地拉扯大,现在倒好,娶了媳妇你就忘了娘。我的娘啊……”

奶奶哭着说了起来。

“娘,你咋……”父亲无奈地说道。

“咋了?我屈说你了?”奶奶更来劲儿了,“计划生育,现在抓这么严,她进门几年了就生了两个闺女,还让人盯上了。看以后人家咋笑话你吧。”

“娘,……”奶奶的话似乎让父亲心里有所触动。

这时村子里听到动静过来了几个人,有人劝说道:“长刚回来你们就弄啥了?”

“她媳妇找事哩。”奶奶嘴一撇,扭头走了。

其他人一看没事了,劝说了几句都走了。其中有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人看看院子里没有人了,对文照溪的父亲低声说道:“长啊,虽说咱们穷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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