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村长怎么暗示,云英也是不会心生后悔跑去找他重新写契约的。出了李村长家大门,云英径直就往乔全家的院门拐,让一路上都显得心事重重的关平更加失落,斟酌了半晌,终于是在云英要进门的时候出言唤住了她。
“干什么?”云英转头,面上没现出什么特殊的表情。
“云英,要是你后悔的话随时找我,我会和娘好好商量的。”关平想着娘亲昨晚说的那些话,虽然知道一个云英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从心底,他还是舍不下云英的。
“好的,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关平哥可别把我拒之门外。”云英懒得给他解释什么叫“好马不吃回头草”,也不想给他分析关家适不适合她,关平人很好,只是一直沉浸在书本的世界人显得有些呆板而已。
念及关平和贾氏的性子,云英特意又补充了一句忠告:“关平哥要是还打算在村里好好过下去的话,回去吩咐小马和小梨去安澜桥那帮两天忙吧。”
想要重新修建起能够容两辆马车并排通过的安澜桥现下没什么可能,可村里四十多户人家这几天都齐心协力在桥上建起了一座便桥;整个李家村的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云英和曼儿在桥头守孝时也每天烧了凉茶送到工地现场。然而作为李家村唯一一家差奴使婢的关家却是一直没什么动静,时日一长,村里人怕是会说闲话的。
关平听到了云英的忠告,只是想着这些年村里已经得了关家不少好处,小马和小梨说不愿去他也没再强求,转身一撩衣摆就进了书房苦读。小马当然跟进去近身侍候,而小梨则撇撇嘴,端了针线篓子去堂屋和贾氏做起了针线。
天色渐晚,书房里的关平摸着扁平的腹部。伸手去提桌上的水壶,却是发现壶里面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他给喝完了。抬眼找了一圈,小马缩在角落里睡得正香,摇了摇头。关平只得认命地提着壶出了书房。
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残留着雨后的清新空气,地上满是疾风骤雨后留下来的残枝落叶,显得院落破败荒凉。提着茶壶孤零零站了一会儿,关平才意识到此时早已到了平日的晚膳时间,难怪腹中空空如也。
换做往常云英在家的时日,此时要么在堂屋、要么在院子里,怕早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食。即使她不在,曼儿的小身影也会忙碌其间。
正想着,小梨急匆匆从堂屋跑了出来。闷头闷脑的差点一头给关平撞在身上,关平措不及防下往边上让了让,人倒是躲开了,可手上的茶壶却是飞了出去,铜制的茶壶落在地上一阵乒乒乓乓杂声连贯响起。杂乱刺耳。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梨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脸色苍白的冲着关平行礼,弯身捡了铜壶在手里。
“你急急忙忙的是想干什么?”关平皱眉,一把夺过了铜壶扭身就往厨房走。厨房灶台上有个小锅,到了夏天,云英总是会在小锅内备上一锅清热提神的茶水,不管他念书到什么时候。只需要伸手提壶就能倒水。今天云英不在,小马根本就不知道他每日至少要喝掉两壶茶水,守了半天都不知道帮着续上。
“是奴婢不好,忘了时辰还没做饭呢。”小梨来关家没几天,每天的饭食都是云英在操心,她只管在一边打打杂。递递工具什么的,下午埋头做绣活没人叫她帮忙,她就忘了时辰;刚才也是太太看了天色沉着脸提醒她她才醒起该做什么。出来的时候便跑得着急了点。
关平这时看清厨房里冷锅冷灶,小锅里面是有一锅茶水,不过上面漂着一层污垢。已经不知道是哪天烧在里面的茶水了,脸色更沉,将手里头的铜壶使劲往灶上一扔,“那还不赶紧做饭!”
关平记起来了,云英和曼儿就算是在安澜桥头灵堂守孝,这两日也是回了关家做饭烧茶,知道今天姐妹俩来搬走了云英房里所有的东西才算是彻底没为关家继续干活。
背着手转身出了厨房,口里是觉着干渴难耐,一眼见着丝瓜架下几个青绿色的西瓜,思及李长海姐弟俩来家里那日吃到的西瓜生津止渴,干脆撩了衣摆在腰带上,踩着泥泞下了地,扯下来一个看似最大的习惯怀抱着进了堂屋。
“平儿,这些粗活你怎么碰得?小马呢?”贾氏正为小梨怠懒生气,又见着几年没做粗活儿的儿子抱着一个起码十多斤重的大西瓜,立刻沉下脸喝问出声。
“算了娘,以前没下人又不是没做过粗活。再说了,家里这两个下人还是人李家的,咱们也别往死里使唤了,等儿子有能力买几个真正的下人,到时候随便怎么使唤都成。”关平将西瓜放在桌子上,又想起没拿刀子剖,忙转身又去了厨房。
厨房里,小梨光是生个火都弄得灰头土脸、发丝凌乱,下面火燃起来了,上面锅里却是什么都没有,要不是关平拿刀的时候看着不对劲舀了一瓢水放锅里,说不定等锅底都烧烂了这丫头也看不见。
不得已,关平又叮咛了两句,这才余悸犹存的拿着菜刀回了堂屋,路上,醒来的小马愧疚上前谢罪,被关平打发去了厨房帮忙。
院子总共没多宽,这一来二去的贾氏也听得清清楚楚扬声对厨房吆喝了一声道:“都什么时辰了,等到饭菜做好怕都明儿天亮了,煮饺子吧。”
饺子在关家可是最受欢迎的吃食,韭菜就在厨房门口的小菜园子里,家里也存着腊肉,虽然没鲜肉的味道好,但总聊胜于无。关平听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