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本来计划着好好探探险寻寻宝的,可没走两步她才发现这个想法几乎是不能实现的。
这儿林深草密几乎看不到前路,此时大概下午两三点钟,这密林中却是根本透不进天日,不管看向哪都是黑压压一片;鼻间除了草腥味还有一种腐蚀臭味;仔细一听,耳边上除了虫鸣鸟叫还有另外?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
云英小小的身体里虽然有着成人的灵魂,但没有哪个女人不怕那种在草地上爬行的冷血动物吧?二月二都已经过去好些天了,有长虫那是再正常不过,这么一想,云英往里面走的脚步不由的犹豫再犹豫,最后停在了原地。
刚才有关平在的时候还不觉着有什么,这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个勇气独自寻宝。
“关平哥。”云英试着轻轻叫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惊起的飞鸟以及身后像是什么东西窜过去的声音,直让她后背发凉,反身就往来处跑。
还好关平还算有良心,长着荨麻的石板并未恢复原状,也或许是关平料定了她不敢在荨麻林中多待,她很顺利的就走脱了出来。
一个人背着几斤兔肉百无聊赖的沿着山脚往村子方向走,云英没忘了四下打量有没有什么可以入口的野菜。
春天,正是野菜最繁茂的季节,这一认真打量倒真的让她发现了不少的好东西:侧耳根、厥台、灰灰菜,可都是能够上桌的好菜,不知不觉间云英就采满了一背篓。
乔木头虽然迟钝了点,但还算舍得下苦力,这时候想必还在属于自家的泥地里劳作,而顾八娘上午出去后看情形也没回来。云英也不指望自己从此就能过上大家小姐的好日子,认命的刷洗了柴锅生火做饭。
一只野兔她可没打算一次性做完,按理说顾八娘过门三天后要回门的,像如今这茅屋两间、继子女三个的情形难道好意思让别人空手回家吗?
新鲜采摘的厥台可不能现在就入口,还需要用开水汆软撕开,用水泡着后需要吃的时候拿出来切段炒一炒就成,大半背篓厥台汆水后也剩下好大的一盆;云英一边将厥台撕开,一边又在锅里加水准备把那只野兔也给汆出来,提出兔子来才后知后觉着应该给人家关平送点别的什么去,平白无故就靠着一句话占了别人一只兔子的大便宜难道就这么算了?
记忆中,长在南山头和东山头大的灰灰菜、蘑菇、竹笋倒是被人采摘个干净,可就是没人食用侧耳根和厥台,不如就送些这个过去吧,礼轻情意重嘛。
说做便做,云英将灶里的火弄小,找了两根草绳将侧耳根和厥台都捆了一把,越过鱼塘直接来到了关平家所在的院门前。
走近之后才发现关平家的房子在村里还算不错,竟然是泥木混合的结构,房顶的树皮可比小麦杆结实太多了。而且他们家竟然有一堵泥巴砌起来的围墙,围墙正中有一扇虚掩着的木门。
云英看了看左右,右边是一片荒地,荒地中有一条小道直通安澜溪,左边倒是有几间屋子,不过看上去连房顶都没,估计是荒废了,再往左边看就是一个转弯的小山包,根本看不到那边李家村密集的村民房屋。
云英正想开口叫门,却不料里面传出来一声慈和中透着威严的女声:“跪下!”
云英下意识的腿一软,忙伸手扶着门框,里面的人不可能是让她跪下,不过这声音太严肃,不是那种肆意妄为的呼喝,而带着一种能够叫人心底都颤动的威严。
“娘,您别动,儿子给你跪下了。”关平特有的嘶哑声调让云英停下了推门的手掌,这时候进去撞见别人大小伙子被罚跪不是很好吧?
云英觉着坏了关平的面子不好,可她却是丝毫没有转身就走的觉悟,反倒是轻轻踮起脚尖从门框上面的一条缝隙往里看去:没办法,贫瘠枯燥的李家村娱乐太少,让自诩刻板单纯的云英都觉得无聊得听听八卦;再说了,早上才被关平偷听了隐私,下午还回来又怎样?
如此想着,云英觉着心里好受多了,看里面的情形时也格外的仔细。
泥巴院墙围起来的院子不小,关平所在的堂屋前离院门起码有十来米的空地,正房除了堂屋还有三间屋子,正房左右各有一间偏房,估计左边的是灶房、右边是杂物房兼畜生间。
关平就跪在堂屋前的凹进去的空地上,在他前面几尺远的距离倚门站着一个三十许的高瘦女人,容长脸、细柳眉、脸色虽然带着病态的蜡黄,可一双眸子又黑又亮,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
此时她正拉长了脸,直直的盯着关平埋下去的头颅:“平儿,你说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关平抬起了头,“娘,儿子没给爹丢脸。”
“但你给读书人丢脸了!”关平娘重重的拍了一下门框,身子晃了好几下,跪在地上的关平见状忙跳了起来,扶着她坐在门槛里的一张齐腿高的竹椅子上,又重新回到原地跪下,但并未说话。
“家里的事情娘知道做,你只管念你的书!要想有出路,要想离开这个穷山恶水,要想给你爹报仇,你只有靠念书一道!考秀才、考举人,做个比县令更大的官。”关平娘扶着膝盖,语重心长的说着让云英由衷赞同的话,只是她后面接下来的话云英就不敢苟同了。
“打猎杀兔子是粗人才会做的事儿,别因为馋嘴点吃的就坏了你读书人的名节!今天你想着填饱肚子去打猎,明天你会不会想着不穿粗布衣服就到镇上去卖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