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集李地主家的小少爷最近心情不好,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却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心情不好来源于何处?或许只有李长海的庶姐李银凤知道些端倪。
上一次在珍味居门口,李长海得了云英的保证当时还在沾沾自喜,可刚刚回身转过弯儿来就察觉了不对。
乡下丫头倒是答应了要送两三样小玩意儿来弥补,可时间呢?地方呢?乡下丫头可是一样都没有说。
李长海的心情不好,李地主夫妇的心情也会不好,一旦这样,李银凤的日子也不好过。耐着性子忍了好些天也不见事情有所回转,李银凤知机地提到了和乡下丫头在一起的少年郎。
这一天李长海顿时豁然顿开:百家集最偏远的李家村出了个十一岁的小童生。这事情,百家书院里的人可都知道。
李长海人虽然长得很胖,脑袋瓜其实转得并不慢,当下便接过二哥手中的活儿说要去李家村的佃田查看春耕事宜。
李家在安澜河的北边儿不但有大片的肥田,还有一个不小的庄园,就隐在田地尽头。李银凤和李长海是昨天到的地方,谁知道问起关平的事情来,那些佃户是一问三不知。
于是,李长海今儿一早就带着小猴子出来胡乱转,李银凤带着个小丫鬟也跟在后面,沿路是不断地抱怨,一会儿泥泞打湿了绣花鞋,一会儿耕牛的味道太臭。气得李长海火上心头,专挑着不好走的河边田埂连跑带跳,一下子就将李银凤主仆俩甩在了后面。
刚刚甩开了李银凤,他便发觉自己的运气来了!前方小孩子的欢叫惹得哦他伸长了脖子细看。
小男孩拿着竹竿子玩儿得不亦乐乎,正不屑看乡下孩子的骑马打仗却又发觉竹竿子另有乾坤。
还没等他看出端倪来,眼尖的小猴子就指着安澜桥下的云英姐妹惊到道:
“少爷,你看那不就是上次用几根篾条骗了你的乡下丫头!”一边说着。小猴子一边开始掳袖子。他所说的上一次还不是珍味居前的那次,而是篾条枪那回。
篾条枪拿回府中没过两天就因为用来打先生被上缴,花了他老大的劲才从书院里偷出来。李长海生怕下次没这么好运,还专门找了工匠仔细研究了一番。这才知道篾条枪做法再简陋不过,材料也无需花一文钱,李长海倒是没觉得什么,穷苦人出生的小猴子却是一直愤愤不平。现在既然找着了,自然要算一算老账。
李长海却是看见了云英单脚在桥下不知道踢的什么?色彩斑斓,煞是好看!便伸手阻止了小猴子的冲动,悄悄上了桥。这一看不打紧,不管是远跟手里的水枪,还是云英脚上飞舞的鸡毛毽子,都让他一颗心痒痒的。
偏偏云英也是第一次试踢。动作不优美也就罢了,还踢不到几下又飞到了一边儿。
看清动作的李长海终于是忍不住在桥上出了声。惊得云英忙一手收了鸡毛毽子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李长海红通通圆脸,眨了眨眼,倒是没忘记这出手阔绰的少爷。只是奇怪他怎么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
云英惊愕困惑的神情大大的取悦了李长海,咧嘴一笑,居高临下地冲着云英勾了勾手指:
“没听见吗?把你们手中的玩意儿给本少爷拿上来!”
“六姐?!”认出了来者身份,远根和曼儿一左一右凑到了云英身边面露担忧。
“六姐,他是来要回上次给的银子吗?”远根的声音压得极低。可还是被专注于姐弟三个的李长海连蒙带猜弄了个清楚,哈哈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本少爷给了人的东西才不会要回来勒!小子,快把你手里的东西拿给本少爷看看,要是本少爷看中了还给你银子!”
“不要!”远根的心理阴影还在,双手一背,将水枪藏在了身后:“上次的篾条枪就被你拿走了,这是六姐赔我的水枪。”
听得远根这么说,云英差点拍手叫好。上次这小子回家后都还摸了摸银馃子笑得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猫儿,还道要是多遇上这少爷两次就好了;后来做出了水枪给他,他也曾念叨着要找镇上的少爷再卖点银钱存着。现下正主到了眼前,他不急着卖掉水枪换银子,反倒是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你说你要是真心不想卖掉,此时给人家说明了手中东西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环境造就性格,远根本来就极为聪敏,在乔家大院子长大要是没有点机灵巧变可只有被欺负死的事儿。以前的苕花便是那种人,可苕花上面五个姐姐都不是吃素的,每一个被卖掉之前还会把经验传授给下一个,轮到菊花被卖时她没打算指望苕花能护住一双弟妹,便没管远根是否能听懂,将自己的生存智慧一股脑的传给了远根;现下远根虽然还是似懂非懂,但跟着换了芯子的云英混了这么些日子,怎么寻找为自己谋取更大利益的途径方法还是能运用一二的。
果然,桥上的李长海小眼睛一亮,“水枪?是玩水的东西?”天气渐热,李长海的体质向来不耐热,有能够玩水的好东西怎能不让他兴奋。
“你是坏人!”为了展示自个儿产品的优势,远根从身后拿出来水枪,对着桥上的李长海就是一推。
“哈哈,这么远……”想着篾条枪没经过改进的射程,李长海指着桥下相隔两丈多远的远根本想嘲弄一番,谁知道没说几个字,眼前水花一闪,面上一凉,宝蓝色的绸缎袍子襟口也被面上滴落的水线浸染,凉飕飕的很是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