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百胜作为公公不好直接教训媳妇,也觉得和媳妇多说话简直是降调;压根就不理会岳氏的辩解,一指院子正中被太阳晒得发热的地方,“你们三个通通去那边站着。”
这可是七月,一年当中最热的时节啊!偏偏最近这半个月来一滴雨都没下过,太阳倒是一日烈过一日,现在正值巳时末,虽然没有午时和未时那么炎热,但也够让人受的。
然而老太爷都发了话,谁也不敢反驳,岳氏带头,三人又你埋怨我,我埋怨你的推搡着往太阳底下行去。
“都是你们两个,有话不能好好说,干嘛要动手?”岳氏不怕乔成金,就怕乔百胜脑袋一个抽风嫌弃她进门这么些年就只生了一个儿子,又要乔成金休妻那才难看呢。
“是二嫂先动手,我难道等着挨打?”杨氏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心里其实有些担心乔成铜回来会生气。
“是你先胡说八道。”李氏当然不服气,横了杨氏一眼,但也不敢高声喝骂惹堂屋里乔百胜注意。
乔百胜跟着她们家,在乔成银眼里看来是一种被肯定的荣耀象征,小事情上面能容李氏嚣张一二,但要是听说她忤逆老人家的意愿,那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乔百胜毕竟是七十八岁高龄的老人了,这个年纪的人在百家集都算是长寿老人了何况是李家村。一气一急下脸色很不好看,近处看去带着一股子死气。让给他捶背揉腿的乔远福都觉得心里瘆的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乔榔头跑了这一路累得满头大汗,总算是不辱使命将乔家三兄弟尽皆请了回来。三兄弟鱼贯进门当然见着了在太阳底下汗如雨下的三妯娌,心里疑惑心疼尽皆有之,但瞧着老父亲在堂屋中间正襟危坐的样子谁都不敢开口,一个个聋拉着脑袋来到弄堂跪了下去,也不说话。
“怎么都不说话?哑巴了啊?”乔百胜掀了掀眼皮子,冷声问道。
“爹。您老人家消消气。”乔成金带头,三兄弟异口同声关心了一句,让堂屋内的乔百胜神情缓和了两分,毕竟,三个儿子没有谁先顾着媳妇,都想着让他怎么消气。
“我能消气吗?”乔百胜嘴巴上当然还得硬气着,“你们问问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事儿?”
回来的路上乔榔头就已经把事情简单得给三人说了个清楚,却都满脑子糊涂账没办法理清,乔百胜问起来三个人也只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现在。木头家的苕花是定给了关家做童养媳,聘礼收了,户籍也过了;咱家又和李家少爷签了卖身契。收了银钱。人无信而不立!好在和李家少爷签卖身契的时候用的是石头家女儿的名字。这事情说来其实好办得很!我看成铜媳妇就说得不错。签了谁的卖身契明儿就送谁去李家吧。”乔百胜很满意这种全家人都在却是半句话不敢说的状态,证明他这个绝对的家主劝慰犹在。今日的事情他也想过,唯有这样才能最圆满地解决,对于乔远慧的感受,那根本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
“听到没有!”无视于东厢的抽气声和之后低声呜咽的声响,乔百胜虎着脸瞪视门口的三个儿子。
“听到了。”事件当事人的乔成银敢说什么。只有苦着脸点了点头。
“咳咳,”乔百胜虚弱地咳嗽了两声,示意乔远贵和乔远福扶着他往屋里去,才出来主持这么会儿公道他就感觉累得慌,一面走不忘教训三个儿子:“你们啥时候能省省心啊?”
他刚刚进门。那厢小李氏就冲了出来,跪在了太阳底下快晕过去的李氏身前:“姑。你可是我的亲姑,一定要给远慧做主啊!”小李氏其实长得也不错,当年她也曾经是李地主家的丫鬟候选人,只是因为她姓李,最终没能选上;可她有个小姐妹被选了进去,好景不长,她那小姐妹就因为侍候李地主妹妹的时候没注意打碎了人家一个花瓶,最后被打得半死还毁了容,配给了后院倒夜香的老头子,日子过得如同泡在黄连根里。
“其实哪里有你们想的那么坏?”岳氏没亲眼见过李府的奢侈,但没少听人讲起那里面的豪华,也没少听别人杜撰加工过的豪门八卦,当即便说了一则宽心话:“你们家远慧长相比苕花不知道好了多少,这可是被少爷选进府里,自然放在少爷的院里做事。要是能让人家少爷看上做了姨娘,今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好歹也是个主子。”
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事儿本来和罗氏没多大关系,且说来说去还是她儿子远福好高骛远牵出来的一串串麻烦,换做别人肯定是掩着口脸躲在一边算了,偏偏她不是。不但没躲开,反倒是兴致勃勃地在一旁说起了昨儿李长海身边柳妈的穿着打扮来,末了啧啧叹了一声:“就算做不成姨娘,能做个体面的下人也不错。陪着李少爷来的妈妈头上戴的那金簪你们就没见着,咱们村长嫂子也不见得能有支金簪子。”
“你倒是眼睛尖。”关系到女儿性命,小李氏也顾不得装贤惠愚笨了,立即反唇相讥了一句。
“罗氏倒是没看错。”李氏已知大势已去,看了一眼东厢门口不但没有伤心落泪反倒兴趣勃勃的乔远慧,补充一了句:“那柳妈身上衣裳的料子全都是从县城里买的,首饰也同样不是镇上首饰店能打的。我听她说,在李家,就算做个最下等的粗使丫鬟一个月也有一百个大钱的工钱,要是成了大丫鬟,一月能有半钱银子工钱;一年四季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