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浩和闻蕾的婚礼是美式的。作为伴娘,钟艾一直从早忙到晚。跟孙露谈过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钟艾的心情放松了很多。她在别人的婚礼上发自内心地笑着,只是在花球的时候故意站得远远的,把机会让给那些真正有希望的人。
一晚上有好几个人跑过来跟钟艾搭讪,有郭浩的堂弟,也有闻蕾的报社同事。一个婚礼下来,她手里捏了好几张名片。
晚上八点多,婚宴已经进行到尾声。新娘子换了最后一套礼服出来,在优美的音乐中与新郎共舞。
坐在钟艾身边的那个报社记者聒噪了一晚上,钟艾终于忍不住礼貌地打断他说:“能让我安安静静听完这首曲子吗?”那位记者住了嘴,隔了一会又说:“我去趟洗手间。”然后便尿遁了。
钟艾很无语,世上怎么有这么话痨的男人。
场中的两个人静静地相拥摇曳着,仿佛眼里只要装下对方,就拥有了整个世界的幸福,钟艾静静地遥望着人间最美的风景,幸福就像若有似无的雨丝一样笼罩着她。
身边那个男的好像又回来了,一屁股坐下来,急切地问:“是不是快结束了?”
这个声音很奇怪,钟艾转过头去看,近在咫尺的却是那张她试图忘记的面孔。
许淖云赶5点多的飞机从北京回来,7点多才到机场,他生怕婚礼结束了,催着司机一路狂飙,终于在9点钟之前赶到了西郊宾馆。看到新郎新娘正在场中跳舞,他知道婚礼快结束了,也顾不上找自己的座位,看到一个空位就坐了下来。身边那个女孩穿着伴娘的礼服,他还以为是新娘娘家的亲戚,顾不上客气就直接问了。
等那女孩转过头来,他的心跳骤然停止了。
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就这样坐在他面前与他四目相对。他忘了呼吸,愕然地瞪着她,好半天才猛抽一口气,大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样子看上去很生气。他果然很不情愿见到她。钟艾淡淡一笑,说:“我来参加婚礼。”
“你不是去美国了吗?!”许淖云感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了,他根本无法阻止自己用这种极不礼貌的音量和语气说话。
钟艾愣了愣,苦笑道:“我没去。”
“哥们,你坐错位置了吧?这个地方是我坐的。”那位话痨男记者如厕回来了,冲着许淖云不悦地说。
许淖云一脸震惊地看了一眼那个男的,猛然推席而去。
钟艾难过地低下了头。
场中那一对敲一曲舞毕,四下响起了祝福的掌声。许淖云满脸焦灼地站在场边,郭浩一眼就看到了他,满面笑容地走过来说:“你总算赶到了!”
许淖云劈头盖脸地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郭浩一怔。问:“谁?”
许淖云看了看钟艾坐的方向,她身边那个男人一脸谄媚地不停跟她说着话,她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背影就像她的发髻一样沉默。
真的是她,是他思念的那个身影。是那个一脸文静、嘴角却永远倔强抿着的女人。
郭浩明白过来,知道他指的是钟艾,诧异地问:“你不是因为不想见她,才故意把签约安排在这天的吗?”
“怎么会?!”许淖云几乎要跳起来了,“我根本不知道她还会来!她不是已经去美国了吗?这么说,张默雷……”他快速扫了一眼场内,没有发现那个他深恶痛绝的男人。
郭浩很久没有看过许淖云这么不淡定了。他沉声解释道:“淖云,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钟艾没有去美国,她好像悔婚了。”
“什么?!”许淖云的心跳快得几若发狂,“她没有去?她没有结婚?!”那为什么甄萱却告诉他,钟艾跟张默雷一起去了美国,临走之前还在摩通举行了告别晚宴。
“嗯。她没去,我们也是上周才知道的。”郭浩说,“她已经从摩通辞职,又回博物馆上班了。”
许淖云木然地看着郭浩,脑中狂澜翻滚:她没有去美国!她悔婚了!这么说她不走了。她离开张默雷了!
他像一截木桩一样呆立原地,好半晌,他才醒悟过来,猛地回身过去找她,他恨不得把她从座位上揪起来,问她为什么没有去美国,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为什么唯独只有他不知道她还在江海!
他冲到那张桌子前,才发现她又不见了。一转眼的功夫,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许淖云怒不可遏地揪着那个男记者问:“刚才那个女的上哪去了?”
“你干什么!放手!”男记者怒了,推推搡搡地快要打起来了。
郭浩和闻蕾赶过来劝架,郭浩问:“刚才坐在那旁边那个伴娘走了吗?”
男记者看在新郎新娘的份上,强压着怒火说:“她说有点事,先走了。”
许淖云愣了愣,闷声不吭拔脚就追了出去。他冲到酒店门口茫然四顾,却不见她的身影。
打的走了吗?为什么刚看见他就走?
许淖云低头想了想,又急忙跑回停车场,让司机把车开回公司。一到公司,他又冲上办公室,手慌脚忙地地把保险箱打开,从里面把那个暗红色的锦盒拿出来。
她总是走得太快,机会只有一秒钟,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了!她离开以后,他最恨的人不是她,也不是张默雷,而是他自己。他对她不是冷就是骂,而张默雷却永远体贴入微;他从来无法说出自己的感情,而张默雷却总有办法让她知道他有多爱她。是他输给了张默雷,才把她拱手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