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赴美上市之后,创联从无序的忙乱回归了有序的忙碌。钟艾每天仍忙于各种文件的收发起草,日子过得充实而健忘。
孙露在决定赴美上市的关键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从经理级被提拔到总监级,在钟艾面前更有上司的威严了。钟艾虽然偶有不爽,但思之人之常情,也没跟她计较,每次不过一笑了之。孙露让她让重做,她就重做;让她照办,她就照办。
五月初,许淖云硕士阶段的导师、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史密斯教授要到江海科技大学做讲座。成行之前,史密斯教授给许淖云打了个电话,想顺道来看看自己的得意门生。许淖云很高兴,约好亲自去机场接他。
史密斯教授临行那天,许淖云突然接到电话,公司订购的超级计算机在江海港因为一些手续问题被海关扣押了。他不得不亲自去海关协调解决问题,去机场接恩师的事就交给了孙露,而孙露又顺手转嫁给钟艾。
说实话,钟艾最近已经有点怕了孙露给自己转交的任务。孙露经常不动声色地给她埋设一些地雷,让她防不胜防。比如上次叫她通知各部门开会,明明会议是两点半开始,孙露却让她通知各部门两点三十五分开会。许淖云到了会议室,发现半个人影也没有,便怪罪钟艾通知错了。
还有一次,孙露把一份自己修改过的新闻通稿发给钟艾,让她传给公关公司。这稿子钟艾只是代为转发,她看了一遍,发现没有错别字,就把稿子发出去了,后来越想越不放心,又重新核定了一次数据,才发现稿子里有一个重要数据有误,等她打电话去追回稿子的时候,公关公司已经把通稿发出去了,她只好麻烦公关公司一家家媒体地打电话通知重新发稿。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家都市报把错误的稿子登了出去,第二天许淖云追问稿子是谁发的,钟艾只好咬牙承认是自己发的稿,许淖云便又把她批了一顿。
所以,当孙露把史密斯教授的航班信息轻轻放在她桌上时,钟艾皱着眉头说:“lucy,我大概是要来那个了,肚子有点不舒服,晚上想早点回家休息,能不能麻烦你亲自去接一下教授?”
孙露公事公办地说:“我们的超级计算机被海关扣着,我要和许总去江海港海关协调放行,今天肯定要忙一晚上。你去机场接一下教授,直接把他送回酒店,自己就可以回家了。”
钟艾推脱了好几次,愣是推不掉这个活。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史密斯教授的航班是海航的3847号航班,按照飞行计划,是晚上8点15分落地。下了班,钟艾便开着公司的奔驰直奔江海国际机场。她赶到机场时,时间是7点15分,等了一个半小时,却不见3847号航班的踪影。钟艾向地勤一打听,才知道3847航班起飞之前就改到江海市的另外一个机场洪桥机场降落,还有半小时就该落地了。
钟艾一听便着急了,江海国际机场距离洪桥机场有30公里,以这时候江海市的交通状况,开车过去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孙露应该知道航班改到洪桥降落的事,却通知她到江海国际机场接人,这分明又是一个坑。普通小事出点纰漏,许淖云不过骂几声;但若是接不到他的老师,许淖云肯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直接把她给炒掉。
钟艾开车在市区狂飙,终于在四十分钟后赶到了洪桥机场。她估摸着加上教授走出机场和等行李的时间,自己应该是恰好赶上。
可是走进到站厅,钟艾还是没找到那趟航班。打听之后才知道,3847号航班起飞时间延误了,预计降落时间要延迟到半夜三点。
大概是因为没吃晚饭,路上又跑得太急,钟艾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她想去机场的快餐店买点吃的,走着走着,身下突然涌出一股暖流。她绝望地哀叹一声,自己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月事了。
吃不下饭,钟艾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头顶的空调冷风直吹。下腹绵绵如抽丝般的疼痛,像无边无际的炼狱;她冷得绝望,额上却沁出了冷汗。这一刻,她真的很痛恨自己是女人。
一个地勤人员看到她面色不对,端来一杯热水递给钟艾,劝她先回去。钟艾喝了热水,心想自己大概是很难撑不下去了,便给孙露打电话,打通了很多次,孙露就是不接;她又打许淖云的电话,他的手机关机了。
钟艾也犹豫是不是该先回家去。但她又担心史密斯教授到了机场找不到接待的人会手足无措。再加上她很讨厌失信于人,答应下来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掂量来掂量去,她还是抱着肚子一直在机场坐到半夜三点。
3847号航班的乘客终于走出到站厅,钟艾忍着下腹的疼痛,举着接机的牌子望眼欲穿地等着。可直到最后一位乘客拖着行李走出机场,她始终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史密斯教授。
钟艾跑到服务处去询问,一查才知道,史密斯教授根本没有上3847号航班。白白等了一晚上,钟艾已经筋疲力尽,她只好拖着早已麻木的双腿开车回家。
晚上只睡了两个小时,早上闹钟响起的时候,钟艾依旧要爬起床,咬着牙去上班,准备迎接许淖云的臭骂。
钟艾照例八点准时到办公室,可是过了上班时间,许淖云竟然一直没有出现,就连孙露也没有来。直到上午十点,孙露才姗姗来迟。
钟艾一见了她就说:“lucy,昨天我在机场等到半夜三点,却没有接到史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