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去见楼春平,杜霜醉则安静的待在自己房里做着针线。t/
看似旁若无人,却一直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
等到脚步声响,是熟悉的母亲的脚步声时,杜霜醉一时愣怔,针就扎到了指尖上。她愣愣的盯着冒着鲜红血珠的手指,竟有片刻的恍惚。
该来的还是要来,她不是怕,只是……惆怅。
杜夫人进屋,又是恼恨又是惭愧的望着杜霜醉,只是说不出话。杜霜醉轻轻的用帕子拭掉指尖上的血,站起身道:“娘你回来了?”
起身拉着杜夫人坐下,和往常一样依恋的挨着她,并不问楼家来人到底什么事?也没有一句问起楼春平的话。
还用说吗?他们小夫妻的感情已经薄如冰炭,杜夫人真不知道,自己答应姑爷,令霜儿和他一起回京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杜夫人不由的长叹一声,抚着杜霜醉的肩,柔声道:“早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当初把你生成儿子就好了。”
这话也不过说说罢了,祝愿美好,却很难实现。
杜霜醉轻笑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一早老天就注定好了,娘现在后悔也没用。”
“是啊,你这么乖巧可人疼,将来一定会……”杜夫人一想到姑爷楼春平,这“一定会”下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楼春平远涉千里而来,却态度生硬,看似恭敬,可骨子里的疏离怎么也掩不掉。
对他们夫妻尚且如此,对杜霜醉可想而知。
杜夫人倒有心拦着不让他接杜霜醉回去,可楼家也搬出了“孝”字,她实在没法替杜霜醉背负这大不孝的骂名。本朝律法,不孝是大罪,是要受到惩处的。
杜夫人装做若无其事的道:“姑爷这回来。是接你回京的。说是你婆婆病了,身边无人照料,打算让你回去侍疾。我原说过了年就打发你们夫妻上路,可是姑爷说。你婆婆缠绵病榻,只怕没几个月的熬头了,能早一天是一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是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何必计较?
杜霜醉点点头,道:“娘,他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吧。女儿在这陪了爹娘两年多了,也不差过一个年,您说呢?”
杜夫人当然不在乎女儿是不是每个年都跟自己过。可但凡杜霜醉过的开心,她只会盼着小夫妻和美,可现下这种情况,可不是多留一天是一天?
她苦涩的笑笑道:“是,做人孝字为先。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楼家的媳妇,爹娘不能拦着你尽孝,你收拾收拾,过两天你们就动身……”
话没说完,杜夫人便道:“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不等杜霜醉说话,先急步出了门。杜霜醉也没追上去,只是在榻上垂头。轻轻的吁了口气。
杜夫人替杜霜醉收拾了东西,便和杜中玉抱怨:“无事不登三宝殿,楼家这回来人,肯定没安好心,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瞅着霜儿和他们回去?”
杜中玉不说话,只是沉着脸喝茶。闻弦歌而知雅意。楼家这是狗急跳墙了。接杜霜醉回去,虽说他现在还猜不出具体用意,但他和杜夫人的心思是一样的,都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楼家。
杜夫人抹着眼泪道:“但凡婆家对她好一点,她受点委屈我也认了。可是你瞧瞧自打霜儿嫁过去,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好好一个女儿,被夫家逼的容身不得,不得不落发出家,饶是这样,还要想方设法的谋了她的性命,他们家的人心思怎么就这么恶毒呢?这才在我身边过了两年好日子,楼家又不甘心,非要接她回去……他们就不能放过霜儿吗?”
杜中玉道:“你抱怨这些都没用,你有你的道理,楼家有楼家的道理。”
当初杜家以“杜夫人身体不好”为由,把杜霜醉接来避开世人的眼光,现在楼家以其道还之,只说楼夫人身体不好,楼家两位奶奶俱都不在京中,叫杜霜醉回去名正言顺,可叫他如何推拒得了呢?
杜中玉看一眼杜夫人道:“我托了族兄去打听消息,想来没多久就该有信儿了,霜儿还有两日才能走,容我想想再说。”
杜夫人狐疑的看着杜中玉:“老爷可是有事瞒着妾身?”老夫老妻了,谁也瞒不了谁。杜中玉也就默认,道:“还做不得准,说了也怕你跟着担心。”
杜夫人道:“老爷只管说就是,妾身没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杜中玉也就是顿了那么几息,开口道:“安王伏诛,余党尽皆入狱,只不过现在还不曾诏告天下,看今上的意思,大概是想把此事瞒下来。”
杜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惊讶,却也不算太意外。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皇帝的心思也算是情有可原,她不禁追问道:“那贵妃呢?”
“虽未曾下旨被废,却也已经打入冷宫思过去了。”
杜夫人不问杜中玉从哪听来的消息,这消息又是否确实,已经径自陷入了沉思之中:“那,徐家?”
“满门抄斩!”
“什么?”杜夫人猛的站起身:“这,这,这和徐家又有什么关系?”虽是安王外家,可到底徐家无人在朝堂之中占有重要位置,就算从中多有助益,可力量甚微,如此斩尽杀绝,未免太绝情了吧?
杜中玉缓缓的道:“包庇安王。”
只此一条就足够了。
其实这算是今上仁慈了,安王有求于徐家,徐家不可能坐视不理,因有血缘关系,安王倒台,徐家必然受到诛连,大概徐家也早就看透了此点,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