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阳和杜霜醉对峙了一会儿,见她脸上神情倦怠,似乎无意再和他说什么,便知道她确实嫌弃自己“不清醒”,便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倒茶。”
杜霜醉却没动,只警戒的瞄了他一眼。
他此时也觉出不妥来,杜霜醉衣衫不整,分明是他刚才的杰作,想到如果不是她极力反抗,只怕这会儿他和她都做成了男女间该做的事了,不由的心里满是怅惘。他不只一次的对自己说:看,你压根没那么痴情,不过是在替自己找借口。
如今事实再次验证了他想要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的念头远远强于守着一个死去经年、印象模糊而冰冷的穆怡,因此自厌的情绪越发浓烈。
他怪不到别人身上,尤其是杜霜醉。或许他嫌她伪善、矫情,可毕竟,连他这个大男人都只能说“身不由己”,何况是她一个弱女子?
林暮阳站起身,退出寝室。
外面的丫鬟一直听着屋里的动静,此时才小心翼翼的问:“三爷?可要人进来服侍么?”
林暮阳凉凉的道:“不必。”
屋子里很黑,但也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何况林暮阳眼力一向很好,更重要的是,他忽然厌倦光明,只想躲在黑暗里,一个人静一静。
他耳力极好,能听见杜霜醉穿衣的唏娑声。很快她便走了过来,并不抱怨屋里黑沉,摸索着替他倒了杯茶,推过来,疲乏的道:“温的。”
林暮阳抬头瞥了她一眼。
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感受得到她的坚定,他不禁又是气又是恼:坚定,当初自己也十二分的坚定,可这份坚定又能维持多久?
对着死去的人,只有美好的怀念。可若两个人都活着,这份感情反倒会被糟蹋的一文不值。
林暮阳无情无绪的抿了口茶,看杜霜醉还垂手站着,一股浊气在胸中激荡。可想想又觉得自己可悲可笑,便抬手指道:“跪下。”
杜霜醉也不犹豫,轻巧巧就跪下了。
林暮阳道:“杜霜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这里是林家。”
她当然知道是林家,也知道自己的命运都在林暮阳的掌控之中,可她不是一件傀儡,总要挣扎挣扎,管不管用那是后话。
杜霜醉抬眸道:“林三公子确实只想要一个侍妾?”
他刚才说了,她是官奴。是罪臣之媳,是他的侍妾,唯独不是杜霜醉。
林暮阳哂笑道:“当然,你不是深思熟虑之后,自己同意的么?怎么。现在想反悔?”
杜霜醉不理他的嘲弄,只认真的问道:“侍妾也分很多种,不知道林三公子想要哪种类型的?”
林暮阳眨了眨眼睛:“我要哪种类型?你都有?”这是买卖吗?种类繁多,任君挑选?
杜霜醉嘲弄的眼神就是最好的回复:“一个妾侍而已,和物件有什么不同吗?娶妻娶贤,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贤良。可妾侍不同,有fēng_liú妩媚型,有惑国殃民型,有恃宠而骄型,有楚楚可怜型,有浅薄虚荣型。有庸俗泼辣,有擅护惹事型……你希望要哪一种?”
林暮阳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下,问:“为什么没有两情相悦、心有灵犀、矢志不移型?”
杜霜醉毫不客气的讽笑出声:“林三公子你确定你需要这种类型?”
且不说他们两个之间有没有情这种东西,林暮阳已经准备好了把穆怡深藏,重新开始他的生活。而不是活活的把他和他的生活与穆怡一起陪葬?
林暮阳被笑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道:“确实,没有哪个男人和自己的妾侍两情相悦,你恩我爱的。”
这不就得了,他自己想的挺明白嘛。
林暮阳掉头看杜霜醉:“我要什么类型的,你就扮演什么类型吗?为什么不是你自己?”
“林三公子似乎忘了,我可以是任何一个身份,独独在你面前不是我自己……你也不需要。”
她说的这么笃定,林暮阳就有点懵。怎么可以是任何身份,就独独不是她自己呢?如果不是她,他又为什么非得要她呢?她还想把她的“自己”留给什么人不成?
得说她是多么天真和幼稚啊。
身体可以随时付出,却留着一颗纯粹的心和一份纯粹的感情以及一个纯粹的自己?
林暮阳呵笑一声,道:“杜霜醉,我怎么觉得今晚不清醒的人是你?你在说什么?一派胡言,毫无意义。”
人为什么一定要意义?没谁规定必须得说有意义的话。再说,什么叫意义?他是他,她是她,就算不得不命运交缠,也没谁规定她和他必须达成某种默契。
杜霜醉淡淡的道:“你只不过不愿意承认自己懦弱而已。”
“胡说八道,我不管你从前是谁,总之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你少给我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这闲暇功夫陪你玩,什么什么类型,只是个女人而已。女人对于男人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懂吧?要不要我教教你?”
杜霜醉一点都不怕,还是沉静的道:“妻对于男人来说,就是相夫教子,传承香火的工具,妾对于男人来说,就是和个猫狗一样的宠物。”
她看的很清楚很透彻,不需要林暮阳提醒。
林暮阳呵笑两声道:“那就行了,恪守你为人妾室的本分,别做那些没意义的有的没的,我可以宠你,也可以把你丢回去做官奴,甚至是官妓。”
杜霜醉仍然不懈怠的追问:“什么本分?”
“你——”林暮阳恼火的道:“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