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霜醉洗了手,晴暖和晴萱上前替她补了妆,主仆三个便出了偏厢房。t/
恰逢楼采凤也扶着丫头的手来了。她脸色不大好看,虽说不至于开口骂人,可那脸色足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的了。
杜霜醉问道:“五妹妹可是也不胜酒力了?”
楼采凤气道:“我倒不至于那么没出息,可也不知道是谁带来的丫头笨手笨脚,手里的汤碗没拿稳,全阖到我裙子上了。”
杜霜醉细看时,果然她那石榴红的裙子污了好大一片。不怪她如此心疼,这可是如今京城里最流行的云雾绡,十几两银子一匹。这才穿上身,就被油污了,过了水,只怕就穿不成了。
杜霜醉也不无惋惜的道:“真是可惜,倒白污了一条好裙子。”
楼采凤道:“算我倒霉,好好的赴个宴会,倒赴出灾星来。”她不欲多说,带着丫头进去清理。
杜霜醉也不便多言,带着晴暖和晴萱离开。晴暖不是个多话的,晴萱也不是,因此谁都没在意楼采凤话里的怨怼。
主仆刚走了一丈多远,就听身后楼采凤的丫头软翠追出来道:“三奶奶请留步。”
杜霜醉问:“什么事?”
软翠道:“五姑娘出门匆忙,不曾带了相衬颜色的裙子,不知三奶奶可否借一条?”
杜霜醉也没多想,便示意晴暖将包袱给了软翠,道:“也不知道五姑娘喜欢什么颜色,身量是否合适,若是都不合适,我便再想办法。”
软翠再三道谢,转身进去了。
晴暖不由的道:“奶奶,这……妥当吗?”
杜霜醉道:“无妨,不就是一身衣服么?”
晴暖却蹙眉道:“奴婢倒不是心疼一身衣裳,而是……”有些人就是不领情,好像别人为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就像俗话说的“要饭都嫌馊”,态度恶劣,没的让人讨厌。
杜霜醉笑笑道:“那是她的事,和我们无关。我也不急着回席上,不如咱们在院子哪处歇歇。”
晴暖和晴萱没有异议,寻了个凉快的地方,请杜霜醉坐了,又拦了一个侍女,要了一杯清茶。
主仆才坐了没有一刻钟,就隐隐听见一声女子的尖叫,随即便有行色匆匆的侍女穿梭而行。
晴暖道:“出什么事了?”
杜霜醉不欲插手,只道:“我也歇的够了,回去吧。”
晴暖深知这深宅大院,没一个好相与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扶着杜霜醉回了宴客厅。
众人瞧见她回来了,脸色都有些奇怪。楼采凝待她坐下,便问道:“三嫂,可曾瞧见五妹不曾?”
杜霜醉道:“她说裙子污了去换衣裳,怎么,还不曾回来么?”
楼采凝脸色便有些凝重。
陈兰清却已经走了过来,举杯对杜霜醉道:“霜醉姐姐,你可真不厚道,说是去更衣,其实是躲酒去了吧?在座的一个都不曾落,可都喝了,你也不能例外。”
杜霜醉见众人都望过来瞅着自己,不知是不是她多心的缘故,总觉得这眼神带了些探究、审视,再四下一望,不只楼采凤没回来,便是世子夫人穆氏也不在,情知是楼采凤出了点蹊跷,可又不知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只得道:“兰清妹妹,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当真是不善饮酒。”
“那可不成,你一句不善饮酒便想躲过去,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不过小小一盏,再不胜酒力也没什么大碍,我好歹叫了你半日的霜醉姐姐,你不会这点颜面都不给我吧?”
杜霜醉无耐,只得勉为其难的道:“兰清妹妹一番盛情,我心领了,只是饮了这杯酒,我便要告辞了。”
陈兰清道:“那我可就管不着了,你只管喝了这杯酒,回头你自去向穆姐姐辞别。”
杜霜醉匆匆饮了酒,便叫着楼采凝匆匆出了宴客厅。她压低声音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楼采凝抿唇道:“刚才有人来回世子夫人,说是许七公子闯进了女眷更衣的房间。”
“……”
杜霜醉心就忽的一沉,暗道:糟了。
穆氏来着人请杜霜醉和楼采凝,两人进了偏厅,果然见楼采凤正捂着脸抽抽咽咽的哭,穆氏在一旁好言相劝。
见她姑嫂二人进来,满面歉意的道:“这是怎么个说话的,谁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
等她说清来龙去脉,杜霜醉的一颗心是起起浮浮,不得消停。许七误闯,楼采凤自以为受了莫大屈辱,哭个不依不饶,这事可该怎么个了局?
事到如今,杜霜醉也不能硬撑,便道:“我做不得主,不若请母亲来吧。”她劝不了楼采凤,这件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她做不了决断,事到如今,只好拼着护小姑子不力的罪名,宁可被楼夫人打骂责罚,也只能请她来了。
楼采凝心里早就翻了好几个个儿。她一时也难决断,这件事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换到别人身上,不管许七有什么理由,既然误闯进了女眷更衣的房间,便有污人清名之嫌,理当赔罪道歉,并为采凤的终身负责。
若他是个正常的男子,采凤嫁他,那简直是高嫁,不只是她自己,便是自己的爹娘都会暗道一声阿弥托佛、祖宗庇佑,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许七——分明就是个傻子,采凤嫁他,纵然一生锦衣华服,可又有什么幸福可言?许家就是金玉打造的,但嫁给许七便是不折不扣的跳进了火坑。
现下到底该如何做?她也没了主意。
穆氏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