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霜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提着裙角往湖边紧走几步,想要从波光粼粼的湖面找到许七的踪迹。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风拂过湖面,和着戏水的蜻蜓轻盈的掠过水波所留下的残痕,惊动了湖里的鱼,摇曳生姿的远去。
杜霜醉没能走成。
她把晕过去的穆氏送回了内院,就连许夫人都下了床过来探视,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氏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哭哭啼啼的诉说着世子夫人如何去了阁楼,如合遇见浑身是血的许七,如何扑出来求救……然后就没然后了,因为所有人都晕了。
貌似清醒的就剩下杜霜醉一个。
许夫人神色清冷的打量着她,道谢都道的没有多少诚意。杜霜醉也不在乎,只懒懒的说她也被吓昏了,不过比穆氏等人早醒了那么一刻,至于都发生了什么事,许七公子又去了哪儿,她是一无所知。
杜霜醉起身告辞,许夫人神色冷淡,道了声“有劳”,叫管事婆子把她三人送了出去。
到了楼家的马车上,晴萱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道:“吓死我了,以后许家奴婢是再也不敢来了。”每来一回都要出一次事,巧合都不带这么巧的。
杜霜醉只闭目养神,仿佛没听见一样。
晴暖也小声问:“奶奶,您说许七公子这是怎么了?”
杜霜醉没睁眼:“不知道。”
“跑了?”晴暖没得到答案,便自问自答,自行猜测。晴萱也开口道:“说起来许家七公子也着实可怜,无端端的就被捆成这样,这哪像是人啊,分明和绑个畜牲差不多了。可马带嚼子还有个放松的时候呢,可奴婢瞧着许家七公子这般绑了没有十天也有些日子了,那手腕、脚腕上的伤都……”她不忍心再说下去,只牙疼似的吸了口气。
杜霜醉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神黑沉,瞥了一眼晴萱和晴暖道:“你们两个倒是挺清醒的么,眼睛也挺利,看的够清楚,刚才许夫人问时你们怎么没人说?”
晴暖和晴萱骇了一跳,忙摆手道:“没有没有,许七公子一身是血,奴婢只当是地狱跑出来的恶鬼,是来索命的,看了一眼,当时吓都吓死了,哪敢抬眼细瞧。”
杜霜醉重新闭上眼睛,道:“记住你们自己说过的,忘掉你们今天看到的。”
“是。”晴暖和晴萱再不敢多话了,她们当然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马车里恢复了平静,可杜霜醉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从许府井然有序的森严中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知道许七跑了,带着满身沉重的铁链。可她也知道,许七是跑不远的。如果他好好的还罢,凭着一身蛮力,总能逃出去,可他现在满身是伤,又带着沉重的锁链,恐怕稍微一动就会被人发现。
发现了会如何?只怕要套上比现在还沉重十倍的枷锁吧?他是个认死理的人,只会不惧伤痛的负隅顽抗,不死不休。偏他又不知变通,也不知示弱求饶,只一味的用这种自损八百的招式对抗陌生又强大、残忍又无情的世界。
下场可想而知。
假如他没被发现,那满身的血、满身的伤又该如何?无人照料,又不能及时上药,他会不会……死啊?
杜霜醉仿佛又回到了梦里的场景,许七叫的清清楚楚,分明是她的名字:“霜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