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阳并不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抚着穆怡的后背,纵容而忍耐的听着她由号啕大哭渐渐转弱。哭的累了,穆怡抽抽咽咽的平静下来。
林暮阳这才轻笑的抚着她被汗湿的长发,略带嫌弃的道:“你这不修边幅的,是想辟谷成仙不成?一股子汗酸味,你到底多长时间不曾梳洗过了?”
没有女孩子不好美爱洁的,可这些日子穆怡心情灰败,哪有心情梳洗,这会儿听林暮阳一说,立时脸涨的通红,她不曾照过镜子,可也能想像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不堪。又羞又窘,又气又恼,穆怡伸手就要推搡林暮阳:“你走开,讨厌死了,我就是脏了,就是丑了,才不要你管。”
话一出口,穆怡自己都怔了,这几天,她一直浑浑噩噩,和个行尸走肉一样,别说动情绪了,就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一个细微的动作她都提不起兴致,一天到晚,除了蜷缩在床上和自己的枕头、被子做对,她的心里一片空茫。
便是眼泪,也不如刚才在林暮阳怀里流的多。
她不想见爹娘,不想见姐姐,更不想听她们自以为是的良言相劝,她也没想过寻死觅活,她就是觉得生无可恋,死不足惜,但她又不甘心,觉得自己无端被人摆布了十分委屈,可到底该怎么做她又毫无头绪。
在穆怡得知自己衣衫不整,睡在许七床上那一瞬间,她心头冰冷,便知道自己这一生算是彻底毁了。从前陈岚轩对她都无可无不可,现在,她名声尽失,他更不会对她假以辞色。一旦流言传开,只怕他连看自己都觉得肮脏,眼神里定然充斥着厌恶和不屑。
还谈什么以后?还谈什么感情?
穆怡只要一想到陈岚轩可能表露出来的那种眼神,她就心疼如绞,恨不能一刀刀把自己戳成窟窿,再用一把火把自己烧成灰烬,随风轻扬,随水流逝,再不留一点痕迹,也免得遭受这种痛楚。
怎么一见了林暮阳,她才算是活过来了呢?
穆怡怯怯的瞟了一眼林暮阳,他正含笑低头,眼神如暖阳般和煦,虽说口中微词,脸上却没有一点嫌弃,只有温暖。穆怡一咬唇,蓦的涌出泪,扭转了脸,喃喃道:“表哥,你——”
林暮阳牵着穆怡的手腕,让她坐下,拿过梳子来,轻而温柔的替她一下一下的一梳到底,道:“怡儿,我只问你,是不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只要不嫁许家,你都能接受?”
穆怡双肩一颤。她最怕的就是林暮阳和别人一样问起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无法回忆,无法回想,她纵然天真单纯,可她不傻。
事情已经这样,如今早已是满城风雨,真相如何早就不再重要,也因此她更不愿意回想曾经的那份屈辱。
不想林暮阳不曾问前因后果,仍然和从前一样,只问她到底想要如何。一想到他虽然谈笑间云淡风轻,可他答应过她的从来没有食言过,穆怡又不敢点头了。她扭过头盯着林暮阳,心中千肠百转,最后只化成一句:“表哥,我刚才说着玩的,你别……”别为了她,凭着他一己之力和许家为敌。她已经这样了,她不配再拥有这世上最动人最温暖最圣洁最真挚的感情,尤其是来自于他的。
林暮阳却笑笑,抚顺她的长发,道:“别怕,有表哥呢,不管你提了什么样的要求,只要是你想要的,表哥都会替你争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