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默默地想着,坐下来。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思念修竹了,可是此刻,却好象是他在刻意地思念,沉不下心,也陷不进去,一忽而,又想起北良来。
把寒蕊送还给北良,不是他替自己开脱的借口,而是他一直的心愿。他今日的功劳,有多少是霍家的提携,他是心知肚明的,跟皇上把对父亲的早逝补偿给自己一样,霍帅也在竭力地补偿他,可是,明知圣命有错,作为主帅,霍帅又岂能拒绝。为了他,霍帅一直在委屈北良,凭心而论,如果把他的机会让给北良一些,北良又有多少地方不如他呢?
哪个男人不想事业骄人,可是北良,却成为了他的牺牲品。没有他郭平川,北良应该也早就官拜大将军了。
霍帅对他愧疚,他却因此而对北良愧疚。
寒蕊他惟恐避之不及,却是北良的心爱。成全他们,是平川的心愿。不是他不敢拒婚,怜惜这项上人头,而是寒蕊带着对他的爱,不可能一心一意对待北良,那么,就让寒蕊死心吧。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暗许了母亲的操纵。
不管是多么残忍,他都必须让寒蕊死心。这是平川一开始,就抱定了的终极目的。
让北良得到全部的寒蕊,以此来补偿北良,报答霍家。
为此,他也甘冒,砍头的危险。
营帐外,北良大声的号令,马匹嘶鸣,马蹄纷沓的声音渐渐远去。
一丝微笑,浮起在平川的嘴角。
北良的笑容很灿烂,寒蕊的笑容很单纯,他们,真的很般配。
他觉得,自己做了个很正确的决定。
“平川,你到底要怎么样,给句话啊?”郭夫人有些不高兴了:“正房你不让动,自己又不搬过去,你既然要睡书房,那娘就去整理正房了……”她嘟嚷着:“要吸取前次的教训,赶紧把瑶儿接了来,不然,又会夜长梦多……”
又是瑶儿,平川真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对郑瑶儿就是这么矢志不渝,丝毫也不顾忌自己的感受,心里有些窝火,又不好发作,只说:“寒蕊才走多久,你就这么急着张罗,风声一传出去,就不怕祸事临头?!”
郭夫人吓住了,看儿子一眼,讪讪道:“那,等多久合适?”
平川闷声道:“过半年再说吧。”
“公主,护卫将军求见。”红玉望着寒蕊,微笑着。
寒蕊怔怔地望着窗外发呆,漠然道:“不见。”
“见一下吧?”红玉笑起来:“说不定,是个惊喜!”
寒蕊眼光淡淡地斜过来,盯着红玉的脸,她知道,这个将军,绝不会是平川。她跟他已经结束,甚至,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是的,她不想,再见到他,以此来提醒自己如此彻底的失败。
“不见。”寒蕊默然地调头去,软软地趴在桌子上面。
不知过了多久,脑后忽然响起一阵稚嫩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寒蕊奇怪地扭过头去,却看见,一个稻草做的鸟巢,里面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鸟,正大张着黄黄的小嘴,讨要吃的……
寒蕊全部的思绪都被吸引了,好奇地看着,冷不丁,鸟窝一转,不见了,再一看,铠甲腰带,往上,北良微笑的脸。他把鸟窝背到身后,神气活现地说:“想看了吧?求我不?是谁呢,说不见我?”
寒蕊虎起脸,略略地鼓起腮帮子。
呵呵,知道生气了,生气总比闷着好。北良弯下身子,继续逗她:“想要就来拿……”
寒蕊可没闲功夫跟他废话,一伸手,抓过来,扑了个空,站起身,转过来,伸出胳膊一罩,北良灵巧地一躲,到了桌子后面,喊道:“来呀!”
寒蕊紧紧地跟上,北良左躲右闪,就是不被她抓着。
“红玉,你堵着那边!”寒蕊从另一边包抄过来,北良却猫着腰,钻到了桌子下面,寒蕊也不客气,当即睬着凳子就上了桌子,瞅准了北良的出处,猛一下跳了下来,一把箍住北良的脖子:“还不求饶?!”
“求,求!求饶了!”北良被压在地上,双手向上,托起鸟窝:“任由你处置。”
“这还差不多!”寒蕊哼一声,小心地端过鸟窝:“你从哪里弄来的?”
北良说:“不是我,是衍玉从猫的嘴下救出来的,鸟妈妈已经归天了……”
“哎哟,真是可怜……”寒蕊说着,用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小鸟颤抖的身体,喊道:“红玉,把暖壶拿过来。”
红玉却盯着北良:“衍玉是谁?”
“我大哥的女儿,我侄女。”北良已经拿过了暖壶,垫在了鸟窝下,说:“寒蕊,我们来喂它们吧。”
“怎么喂啊?”寒蕊看着弱不禁风的小鸟儿,犯了愁。
北良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细细的竹子来,捏在手里,到处找什么。
“你找什么?”寒蕊好奇地问。
“看有什么东西给它们吃啊。”北良一转向红玉:“有没有粥?”
“有!”红玉赶紧,端了一小碗温热的粥来。
北良把竹管一头含在嘴里,一头浸入粥中,轻轻一吸,然后用手指堵住了,放到小鸟的嘴边,再慢慢地把手指松开。寒蕊惊奇地看着,粥从竹管里缓缓流出,流进小鸟的嘴中,小鸟眨巴着嘴,开心地吃着。
寒蕊目瞪口呆地望着,忘记了一切。北良的主意,竟然会有这么神奇!
“你来!”北良轻轻地拉了拉寒蕊的胳膊。
寒蕊紧张地接过竹管,手指都微微地颤抖起来,终于不那么顺畅地完成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