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渐渐地近了,带着危险和死亡的气息,逼过来。
平川紧张地判断着局势,是的,这只是一个二十多人的小纵队,他应该应付得了。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这才抽空,去看寒蕊。
不看不要紧,一看,平川禁不住大吃一惊!
不知何时,寒蕊竟自行下了树,就在平川侧头去看她的瞬间,她的身影已经掠过了平川前头,往山下奔去!
一闪之间,他只看见寒蕊的脸上,惊喜交加的急切!
“寒蕊!”他低吼一声,伸手去抓,想制止她,却捞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寒蕊在他的制止声中加快了脚步,飞奔着,扑向山下!
平川不假思索,疾步追了上去。
不知为何,寒蕊跑得那样地快,加上平川腿上还有伤,片刻功夫,寒蕊就把平川甩下了一截。
难道她想自投罗网,以保全自己?
平川又气又急,却又怕暴露目标,不敢张嘴叫她。眼见着,寒蕊跑下去,象蝴蝶一样,张开了双臂,袖子带着呼呼的风声,雀跃着寒蕊欣喜的欢呼:“北良——”
“北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救我的——”
寒蕊呼唤着,风一般地奔跑,穿过灌木,踏过草丛,用足了所有的干劲,向山下跑去。
平川骤然间止步。
她在树上,看见了北良。这一个纵队,是由北良率领的。
他们遇到了救兵,这一刻,他应该庆幸,可是,他却很是失望。暗地里,他更希望是敌军,这样,他便可以救寒蕊一次,是还她的人情也好,还是在她面前神勇一次,挽回他有赖于她相救的颓废也好,总之,北良带领援军的到来,让平川的失落滚滚而来。
如果没有援军,他们还会继续深入地了解下去,他们,还可以继续忘情地共此患难。可是,援军的到来,宣布了他们独处时光的破灭。平川此刻,居然有点不甘心起来,寒蕊,她还没有见识过他的能耐,她还没有认识到,他郭平川完全是她可以全身心依赖的人啊……
短暂的迟疑之后,平川尾随着,奔跑起来,才出林子,就看见寒蕊已经跑出了老远,而那边策马而来,已然翻身下马的,正是北良。
她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在铠甲之后,在头盔之下,居然能认出北良来,她凭借的,到底是视力,还是心呢?他的胸口忽然一悸,继而滚过一声沉重的叹息:为什么带来援军的,要是北良啊——
寒蕊不顾一切地飞奔着,向着北良。
北良也看见了寒蕊,他急切地,翻身下马,迎了过来。
“北良!”寒蕊心急,脚下一拌,就滚到了地上。
北良脸上掠过一丝痛惜,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平川情不自禁地赶上前去,连日的奔波,寒蕊脚上还有血泡,这样剧烈的奔跑,他不知道她经不经得起这样一摔,他担心,她会崴到脚。
寒蕊飞快地爬起来,想跑,却瘸了腿,紧走两步,眼睛,只盯着北良。北良的脸上,带着欣喜和急切,还是那温暖如初的微笑,渐渐地近了。
一瞬间,寒蕊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
这么多天,这么多天,这张笑脸天天在她的面前出现,是她全部的希望,是她所有力量的来源。再见北良,寒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脆弱,短短几日,却已经让人感觉恍如隔世。所有的伪装就这么不由分说地退去,她强撑下去的力气顷刻间烟消云散,看见了北良,她显出了坚强极限后的瘫软,甚至,腿软得不能再站立。
北良微笑的面庞,就象头顶的阳光一样灿烂,他雪白的牙齿,令寒蕊眩晕。
“北良……”寒蕊“哇”的一声哭出来,伸出双臂一把圈住北良的脖子,象个受了一肚子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了至亲的人,可怜而嗔怪地哭道:“你怎么才来啊?我害怕极了,我以为我会死在这山里,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轻轻地拥住了她,柔声道:“我这不是来了么——”
她呜呜地哭着,将头埋在他的前胸,更深。
“别怕,现在安全了。”他的语气,温柔宠溺,还带着庆幸与自责。
平川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见他们在阳光下相拥。此刻的太阳显得如此地温情,可他却觉得胸口有些莫名其妙地发堵。
她已经是北良的未婚妻,她将是北良的妻。
平川低声对自己说,缓缓地,提剑入鞘,剑身发出“噌”的一声脆响,复又让平川心头一刺。
马背上,北良怀中的寒蕊手里拿着几根狗尾巴草,已经沉沉睡去。
北良策马,靠过来,轻声对平川说:“多谢了。”
平川默然道:“谢错了,是她救了我,这一路,照顾我的也是她。”
在北良的愕然中,他一甩鞭子,紧走几步,远远地离开了北良。
湛蓝的天幕下,平川沉默而倔强的身影,显得那么落寞和固执。
真是头倔犟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对寒蕊这么深的成见,可是,不管成见如何地深,他始终牢记军人的使命,保卫了公主。平川近乎顽固的责任感,再次让北良感到了他们之间存在的差距。父亲对平川的评价的确是非常中肯,可是,他就是想不明白,平川为什么,非要将自己的生活过得那么沉重呢?
北良默默地望着平川的背影,感到他故意的回避,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低头去看寒蕊,一脸的疲惫,却睡得安稳而香甜。他禁不住微微一笑,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一下,掩好了斗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