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依琳,清尘有些吃惊,便翻转着坐了起来。
依琳羞涩地笑了一下,清尘却敏锐地发现,她的笑容里隐含着忧虑。
低头沉吟片刻,清尘抬起头来,低声道:“你不该来的,快些离开。”
依琳眨眨眼睛,细声道:“你知道的,我胆子小,不敢偷着来看你的……”
也是,清尘淡淡道:“你爹派你来的?”他抱着头,重新往枕头上一躺:“今儿一天,我是吃饱喝足,又睡了许久,精气神都养好了,就等着会你爹呢。”
“我娘叫我来的。”依琳说。
清尘没有说话,心思一转,隐隐觉察出什么,看依琳一眼,说:“你娘,是不是要我答应娶你,就想办法替我保命?”
依琳怅然道:“你要是肯答应,就不是沐清尘了。”
清尘笑了一下:“你倒是挺了解我的……”
“要娶,上次不就娶了,还用等到现在……”依琳黯然道:“不说这个了……”
“那说什么呢?”清尘知道依琳素来中规中矩,此番奉了母命前来,定有目的。淮王妃意欲何为,清尘倒是很有兴趣,估计是跟淮王的意见相左,也许自己会有可乘之机。此刻,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循了依琳的话头问下去。
依琳听了他的问话,一时语塞,母亲的心思,她不能和盘托出,她要做的,只是让她倾慕的清尘就此自由。
“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走吧。”依琳说:“你和我的侍女互换衣服,她留下替你。”
那个与清尘一般高的侍女,缓缓转身,褪下了衣裙,轻轻地抛在清尘脚边。依琳随即也转过身去。
清尘愣了一下,俯身捡起了地上的裙子。
“好了。”他说:“拜你所赐,我沐清尘第一回穿裙子……”
依琳扬手,吩咐侍女替清尘梳头。这一收拾,果然几可乱真。依琳看着,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啧啧道:“你……这扮相,只怕真是个女人呢……”
“是吗?”清尘笑道:“这样可以给你省去不少麻烦。”
确实啊,依琳笑笑,惦记着时间赶紧,便敛了脸色,带着清尘出去了。
清尘拢着袖子,躬身跟在依琳后面,顺顺当当地出了房间。穿过后院,缓缓地跨进内院大门。
依琳看看四周,低声问:“我送你出府,你能自己出城吗?”
清尘正要回答,正前方忽地传来淮王的声音:“依琳。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房,在外边闲逛?”
依琳赶紧躬身低头,回答:“屋里燥热,睡不着,出来透透气,马上就回房去。”心里一紧,父王的方向。好像是后院。
“嗯。”淮王停住脚步,看了依琳和侍女一眼,说:“回房去吧。”
依琳走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细声问道:“父王。晚饭后听说娘找你,很急切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你娘找我?”淮王顿了顿,看了后院一眼,调头离去。边喃喃道:“莫不是去了参军府,她没能找到我?”一转眼,看见依琳还站着不动,于是提高了音调:“还不回房去?!”
依琳一听,忙不迭地带着清尘,飞快地进了屋子,将门一关,耳朵在门上听了许久,才摸着胸口,松一口气。
“你可真能编。”清尘笑嘻嘻地说。
“你还说,我都快吓死了……”依琳拍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细声道:“要是父王去了你的房间,那可糟了……”
嘻嘻,清尘笑道:“别担心那个了,他现在去了你娘那里,只要开口一问,你就会穿帮,还是担心这个吧!”
“我娘自然会遮掩过去……”依琳说完,心事重重地颦紧了眉。
这句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淮王妃和依琳攻守同盟。清尘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淮王妃的打算。虽然此刻他的心里也有些沉重,但是想到如此老实的依琳,在这样的风险面前,承受力是有限的,实在不忍心让她恐惧,便故作轻松地逗她:“想什么呢?后悔了,就赶紧把我送回去……”
“嘿,说什么呀……”依琳咬住嘴唇,不满地看了清尘一眼:“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清尘强忍着笑,正色道:“放了我,你怎么交代?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决定,你一定要想清楚啊。”
性命攸关?依琳一听,心头一颤,想起母亲的话,不由得愁肠百结。其实,放不放清尘,乾州迟早都会被攻下,自己一家也难逃诛杀,母亲是在用清尘的命给自己换一条生路,此刻依琳好生悲伤,亲人尽亡,一人独活,又能何趣啊?
清尘在屋子里转悠着,忽一下,看见梳妆台上一根笛子,伸手取了,说:“这个送给我了。”
依琳看了一眼,忽地有些恼了:“初尘说,你为她一个人吹箫来着……”
还记得初尘呢,那小妮子故意的,不就是为了刺激依琳才这么显摆,依琳还真记到心里去了呢。清尘觉得好笑,把笛子插在腰间,说:“你送了我这笛子,下次,我也专门chuī_xiāo给你听,如何?”
依琳斜了他一眼,说:“你只记得给初尘吹箫,要我的笛子何用?!”
“用处大了呢。”清尘说:“关键时刻,我可是要用它救命的。”
依琳吃着暗醋,还有些恼火,想了想,似信非信道:“真的?”
“今天不但你救了我,你的东西也能救我,”清尘说:“这些,初尘都没做过,而且,她也做不到。”
依琳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