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竹下着楼,有些深一脚浅一脚。他知道,清尘刚才不是玩笑话,她说的,是真的。清尘冰雪聪明,她不但知道他的担心,也想出了办法,不管是出于顾忌他的面子,还是为了避免他为难,所以才用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希望他好好考虑。
心里乱如麻,端了面饼,走到厨房门口,才想起没有拿稀饭,折身回来将稀饭放上托盘,一转身,又想起没装咸菜,后来快上楼了,忽地想起要带些茶水上去,就这样反复折腾了几个来回,再回到厨房,刺竹忽地将托盘一搁,不动了。
这算什么?用清尘来换自由和情报,我还是个男人吗?
不行!我会想出办法来的,一定顺利回去跟大军会合。刺竹下定了决心,手脚麻利地把食物归齐了,蹭蹭蹭就上了楼。
一进门,笑嘻嘻,啥事也没有一般地喊道:“吃饭了,清尘。”
清尘走过来,坐下,拿起面饼,咬一口,眼睛,一直望着刺竹。这小子,到底懂了没有?挺沉得住气啊。
刺竹不看她,埋头喝稀饭。
“多吃点,今天晚上任务还很重呢,指不定还没时间合眼……”清尘说话恢复了一贯的阴阳怪气:“明天就打算回转了吧,怎么回去想好了么?”
刺竹故意摇头晃脑,将稀饭喝的哗哗山响,准许你对关键问题避而不答,不许我如法炮制?!
“当当!”清尘忍不住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不悦道:“你平时吃饭也没这么夸张啊,做给谁看呢?示威啊?那该示威的是我呢,你说今晚不带我去,我还平和着呢……”
“嘭”刺竹将碗一放,愣头愣脑道:“怎么回去的事情。我考虑着呢,总之不会欠你的人情。”
警惕性真高。清尘一怔,原是懂了呀。不领情还发脾气呢,于是好笑又好气。扬声道:“今晚我也出去溜溜……”
“不行。”刺竹抢过清尘手中的面饼,卷上咸菜,又塞回给清尘,说:“你在屋里睡觉。”
“老睡什么呀?”清尘说:“人都会睡坏了去。”
刺竹没来由的笑了:“你不是喜欢睡觉么?”
“那也不能老睡啊,我都睡饱了呢。”清尘喝口稀饭:“我该要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你别去,”刺竹顿了顿,低声道:“秦骏似乎已经感觉到你来了,我真有这种感觉。”
清尘看着他。那凝重的神态,令她觉得有些陌生,赵刺竹虽然不善言辞,却是个爽朗不拘汹的人,今天他一反常态的显出这样的顾虑重重,她有些不习惯。
“至于吗?”清尘笑起来:“他感觉到了又怎么样?”
刺竹踌躇片刻,轻声道:“其实,我挺后悔的……后悔,不该带你一路来,应该把你留在麦城。我还后悔。不该阻止你离开,不然这时候,你就该在东林镇了……”他低下头去:“我是挺自私的。我光想着自己,舍不得你离开,那天在帐篷里,我都觉得好浑……我对自己说,赵刺竹,她走你都舍不得,你真的舍得她嫁给肃淳啊?”
短短的沉默之后,他继续说:“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安王是想成全我们,可是我干嘛非要拉你一块来?这么危险。一路上这么难受,我要是把你放在家里。不比这一路上安心得多?!”
放在家里?又说错话了不是?!清尘想笑,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
“秦骏,可能是我这辈子碰到的真正的对手,他太聪明了,”刺竹咬咬牙关,缓缓地搓着那宽厚的手掌,然后,紧紧地一握拳,沉声道:“决计不能让他发现你。我已经决定了,这次行动你不参与。”
“我一定会平安地把你带回去,不会把你留给任何人。”刺竹站起身,一字一顿地说:“尤其是秦骏。”
“梆!梆!”更声响起,一身黑衣的刺竹站起身,从腰上扯下头罩,套在了头上。
清尘缓缓地从短靴边上抽出一把匕首,插入刺竹的短靴里,说:“小心。”
“秦骏是个细致讲究的人,他喜欢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类整理摆放,屋子里总是井井有条的,”清尘细声道:“一般人,重要的东西,都喜欢随身携带,可是,他敲相反,越是重要,就越是放置得随意……你若是想他不要发现,取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要另外找个模样相同的,放在原位上,只要他暂时不去翻看,是可以给我们节省不少脱身时间的……”
“还记得上次吗?”清尘说:“东西不在他睡房里,而是在书房。”
刺竹点点头。
清尘无言地递过来一样东西,刺竹接过来一看,似乎是一叠折好的图纸,背面隐约可见黑的、蓝的、红的线条。好诡诈的清尘,早就做好了秦骏防御图的替代品,他忍不住笑了,小心地把图纸拢入前襟。
“你还后悔带我一同来么?”清尘揶揄道。
“还是后悔……”刺竹裂开嘴,傻笑道:“都让你想完了,显得我好蠢……”
清尘乜他一眼,问道:“谁跟你一块去?”
“五阳,”刺竹说:“其余人在府外和客栈周围分成四个点,等待接应。”
“你就带五阳一个人?”清尘皱皱眉头,有些意外,还有些担心:“五阳可没什么侦察经验。”
“怎么没有?他经验丰富着呢。”刺竹摸着胸口,得意洋洋地笑起来:“沐帅,精明过人的沐帅,他如何就把你瞒过去了呢?”
“什么呀?”清尘扬扬下巴:“别故弄玄虚了,说吧。”
刺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