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槐儿不留半分商量的余地,孙淼再不情愿也只得乖乖地上路,二人一路行至桃源小坞,郭小义自然不愿自讨没趣,于是没有同行。
这个时节落英缤纷,桃花枝头已是叶多花少,粉白的花瓣散落一地,飞一吹打起一阵阵花卷。
杨槐儿与孙淼信步行至姚双姝的屋前,只见门窗依旧紧闭,小瘸子雷打不动的卧睡在房檐之上,断了半截的尾巴耷拉在檐外,听到脚步声,它耳朵忽的竖起,睁起一只眼睛瞟了二人一下,随即又闭上,哼都不哼一声。
桃源旧景,独不见当初花海中的几个少年,杨槐儿眼睛微涨,抬眼只见身旁的孙淼亦是如此。
“自打他们走了以后,我也有许久不曾来这里了!”孙淼忍不住伸手又去拉了拉小瘸子的断尾。和从前一样,只见小瘸子连头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将短短的尾巴收了回去,继续呼呼大睡。
杨槐儿站在石屋门口静静瞧着身前的藕衣少女,这里曾是那个白衣少年驻足之地,殊不知他此时若能看到满地的落花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轻抬脚尖,打碎了满地落红。
杨槐儿行至石屋门户,双手用力将门推开,出乎她的意料,辛烈浓郁的酒气并没有随之而来,空室之中不见姚双姝的身影。
忽闻不远处剑鸣声阵阵传来,杨槐儿急转出屋,朝染香台大步而去,孙淼紧追其后。
多年前,依稀同样是这么一个落花的时节,红妆素裹的姚双姝趁兴而舞,只是如今的她少了一份娇媚,脸上更多的一分杀意,一分果然。
手中的长水剑气贯长空,流光浮影剑决招招精妙,看的杨槐儿眼前为之一亮。
“你终于醒了!”回望到来者,姚双姝扬起手中的剑冲杨槐儿喊道:“昏睡了这些日子。赶送送筋骨!陪我过两招!早就听人说过你剑法精妙,同门这么些年竟没有同你过过几招!”
杨槐儿苦笑一下:“难得师姐有兴致!可惜我的佩剑遗失在了宣密寺……”
“我怎么偏生忘了这一茬儿!居然忘了你的剑……”姚双姝正说着突然急急收声,当下不再言语。想来那日她再度引来了雪崩,所幸的是势头比之前小了许多,众人没有因此再受伤害,否则就是一死,她也难辞其咎。之后又有天兵奇巧阁的轻甲卫团前来相助,他们很快就得以脱险。
脱险只后见宣密寺那边似有异动,才刚赶到却发现一众三涂妖人早已尽数撤去,无奈之下只得偃旗息鼓。
“……如此也好。那柄剑终归诡异的很。舍了就舍了!”姚双姝连声安慰着杨槐儿。将长水剑收入鞘内。
看她神清气爽的样子,杨槐儿竟有些错愕,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开解之词,居然全都派不上用场。词穷之下只得跟孙淼面面相觑。孙淼倒乐见此景,看姚双姝神色大好,心情也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于是二人互通颜色迅速达成协议,谁都不去提罗叙伦的事情。
“我正好有话想等你醒之后对你讲的!既然你来了,也省的我在走一趟了!”姚双姝边说边示意众人坐到染香台去。
三人坐定之后,姚双姝衣袖一挥,将台子上的花瓣悉数拂去,小心翼翼的把长水剑放置在石台之上。
短短几月的光景,这柄长水剑却仿佛历经磨难。锃亮的剑身出现了无数细小的刮痕,竟有上古神器的遗风。
“之前我曾在那冒牌三悬的口中打探道悟魂引秘术源自蛮疆,等往生石符的事情一了,我要去那里!”
孙淼听姚双姝道出此言面色一变,颤声道:“那蛮疆凶险之极。其中猛兽异人数之不尽,况且那里许多地方沼气遍布,一个不小心误入进去就是死路一条,姚师姐三思啊!”
姚双姝淡淡一笑:“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此下招。”她虽是再笑,可眼中更多的却是无奈。
“我想过了!若要去蛮疆,还是我一人独行为妙!”姚双姝这话一出,孙淼正要开口阻拦却被她示意拦下,“之前我已经拖累了槐儿太多,加上之前在宣密寺的雪山前又差点害的翠桐山庄的众人一起涉险,这些事情每每想起我都会觉得内疚!若是再有无辜之人被我牵涉,即便师兄再生,只怕他也不会原谅我的任性——”
“师姐难道就没想过集齐往生石符来布阵施法么?”
杨槐儿无故横出一句,打断了她的话语,引得在坐的二人都为之一愣。
“当然想过!”姚双姝丝毫不加避讳,缺如再度自嘲道:“从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确有放手一搏的心思,那日大雪灭顶之际,竟将我打清醒了!宣密寺还真是一个点醒世人的妙境!……只可惜如今也糟了劫难。”
“也不尽然!”张明溪的声音忽然入耳,引得三人纷纷为之侧目。
“你回来了!”
杨槐儿见姚双姝朱唇轻启,嘴角眼中难得出现了一些笑意。似乎师姐每次久别之后再见到张明溪,第一句话永远都是这四个字,许多年来都没有变过。
只是她面对罗师兄的时候,会说什么?面对启泰的时候又会说什么呢??
绞尽脑汁,杨槐儿也没能想出,似乎师姐与他二人一直不曾别离,只是如今他们都以相继离去。
眼前的张明一身素缟,俨然一副重孝在身的模样。
看到他,杨槐儿就忍不住想起项悦华那张风华绝貌的容颜。
想来他二人,一动一静、一个明朗豁达,一个不苟言笑,若非实证在前,真想象不出二人曾经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