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气氛有些沉闷,他们虽然常年在外,但知道有个家在等着他们回去,心里就很踏实。被迫离开世代生活的地方,任谁也高兴不起来。祥叔叹道:“算了,咱们都是小老百姓,这些个事咱们管不了,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原来朝廷还给了搬迁费用,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也不是那么不讲人情嘛。不过即使是这样,百姓们依然是怨言居多,毕竟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吃饱穿暖,伴随着动荡和风险的好日子,他们宁可不要。不知道现在的沧州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出现一个吃小孩的麻叔谋?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陆二一定封个大红包给他。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但这个时候也不早了,担心不能按时回家的人还没等雨水落尽便起身离开了。
雨后初霁的天空很漂亮,陆二昂着脑袋看了会儿,若是有条彩虹就更好了。
院子里有一个大水缸,里面栽有荷花,经过雨水的洗礼,盛开的荷花更加娇艳,翠绿的荷叶上盛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陆二用手轻轻的拨弄荷叶,让水珠在上面滚来滚去,一不小心就顺着荷叶滑了下来,正好落到了陆二的脚上,单薄的鞋子一下就湿透了。花擦,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一定给你拔了。
扭脸看到贺琳母女灰暗的神色,想起贺琳的老家就在沧州,她父亲的灵柩也要运会老家安葬。现在听说在沧州开挖运河,知道她担心自家的田地若是被占了,她父亲的安葬之地便没有了。陆二从来不是个心怀慈悲的人,对于沧州百姓即将或是已经遭受的苦难并不关心,但是对于身边的人还是很关心的,跟着玲燕二人安慰她们一番。
不知是因为陆二说的话起作用了,还是贺氏碍于陆二是老板而暂时放下了忧心的事,她笑着站起身,去做晚饭,并邀请陆二留下一起吃:“就是几个家常菜。”
这还是贺氏第一次主动邀请陆二留下吃饭。这个面子不能不给。陆二想要推辞的话就没说出口,吃完饭再回万花楼拿东西好了。
陆二把盒子放在桌上推到多逻斯跟前:“这些都是给你的。”
多逻斯一边看着盒里的东西,一边问道:“我们的行期已经定了,就在下个月,你会来送我吗?”
“下个月吗?”陆二有些遗憾的摇头,“那个时候已经开学了,我恐怕去不了,要不挑个时间,把都末宏带上,我再叫上几个同窗给你践行?”
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案。多逻斯翻查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带着调侃的道:“你又不是没逃过学。不想来送我,也不用找这么敷衍的借口吧。”
“夫子真是英明啊。”陆二佩服道,“你走那天,不要说是去国子学,就算是去皇宫,我也会想法子逃出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最后一面?”多逻斯笑道。“我是回归故国,又不是上刑场。”而且这怎么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呢?将来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拿起一枚图章问道:“这个图章是干什么用的?”
“提银子用的。卖金矿的钱,有两千万两在西域,银号都写在纸上,你拿着图章就可以把银子提出来。”陆二肉痛的道。一座金矿一共就卖了三千五百万,她竟然只落了个零头。如果身体是透明的,一定可以看到她的心正在滴血。
看着陆二心痛不已的样子,多逻斯相信陆二是真的舍不得。安慰她道:“等我成功了,就送你一座金矿,西域大大小小的金矿随你挑。”
“金矿无所谓,钱嘛,想挣多少都有,你记得帮我找人就行了。”陆二道。
在多逻斯看来,陆二要寻找的人要么是她编出来的,要么就已经死了,陆二一直念念不忘的去寻找只是不肯承认罢了。更或许是有了这样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陆二就不会没事干。想清楚了这一点,对于陆二让他帮忙找人这件事一点也不抗拒:“我会的。”
陆二奇怪的看着多逻斯,她相信多逻斯既然答应了就会努力去做,绝不是在敷衍她,但这样很奇怪不是吗?难道多逻斯笃定她不可能找到安,所以才这么爽快?算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多逻斯肯尽力就行了,反正她自己也没抱多大希望。
尽人事,听天命,这句话很适合她现在的心境。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那个卷毛后来怎么样了?”外面一直在传这个来自西域的卷毛男人强上了周侍郎家的公子,害的人家下不了床,周侍郎进宫面圣反而被申斥了一顿,气的一病不起。
“你是说银都瀚?”多逻斯道,“银将军回去就吃了药,然后跟着泽罗源进宫,当时周侍郎也在,当着东明皇帝的面说是误会一场,然后就握手言和了。”
“握手言和了?”陆二摆明了不信,“周侍郎肯定是不满这个结果的,不然也不会卧床不起。”
“不满也没办法,难道真要因为这些莫须有的流言去惩罚外国的使臣吗?这样轻描淡写的解决了也好,就当是一场误会,太严重了所有人都会以为他的儿子真的被银都瀚给……”多逻斯正说着,目光一凝,面上露出好笑的神情,“陆大,这人的名气很大,他是你哥哥吗?”
“我哪有哥哥?碰巧而已。他姓陆,在家里排行老大,人家都叫他陆大。后来当了海盗,觉得这名字也挺霸气,就没有改了。他听说我叫陆二,就认定我们有缘分,然后拜了把子。”陆二瞟了一眼他手中的信件,那是写给西海域海盗头子陆大的信,“陆大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