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渐漓咦了一声,故作诧异道“抢我马的人是你,怎么反倒变成我欺人太甚了?”
鄢弄影一时语塞,愣了半响,方答道“若不是萧公子你阴魂不散,我也不至于抢你的马,萧公子若真善心大发,意欲相助,不如将你这马借我一用,等我拿到了珠子,就将马亲自奉还如何?”鄢庄主这番话说到后来益发的表情真挚语气恳切,只盼能打动眼前这位男子。
但见萧渐漓表情严肃,口中一声唿哨,夜狮闪电般的来到二人身边。萧渐漓将马缰递与弄影,正色道“这有何难,即便将此马赠与鄢庄主也没有什么。”
弄影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这些天纠缠在心中的难题,心中自不免半信半疑,半惊半喜。但想此事一定要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即刻便接过缰绳,亦一本正经道“那就多谢萧公子了,在下就此告辞,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后会有期。”鄢弄影边说,便边欲翻身上马。
当她费力的正欲翻身上马之际,只觉背上被人一托,人已经稳稳的坐在了马上,萧渐漓同时也翻身上马,坐到了她身后。
鄢弄影诧异万分,只回头看着萧渐漓,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渐漓只无言一笑,嘴里轻喝一声,夜狮已经撒开蹄子奔了出去。过了好半晌,鄢弄影终能开口问道“萧公子,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的。。。”
“说好什么?”萧渐漓却反问道。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这般耐心周旋,委实跟他平素性格大相径庭,可是如果这是唯一能让她重新爱上他的办法,那么暂且放下尊严又如何。他只是不想再经历心上什么东西慢慢缺失的感觉。
鄢弄影却只觉胸口气海翻滚,欲骂无言,只闻得风声耳边呼呼而过,她深吸了几口凉气,费力的转过身子。看着萧渐漓,满眼心酸道“萧公子何苦捉弄在下?话说那素芸姑娘尚在酒肆苦等公子,公子何不调转头去,正好两厢,不,三厢其美。。。”
萧渐漓闻言,脸色却似乎黯了一下,原本笼罩在面上的淡淡笑意也似乎随之逝去。他知道素芸这一闹。自己在弄影心中本就不怎么好的形象势必变得更为糟糕,遂叹了口气,低声道“她本是一个歌妓,因曲子唱得好,我跟楚材往来京都,路过此处,总会找她,不过如此。。。”说道此处,话又打住。若要说他跟素芸关系清白,未免太假,若要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何况自己在楠音他嫁后,私生活又确实颇为荒唐放荡,竟似乎辩无可辩,唯有重重的又叹了口气。
弄影见他语气中流露出尴尬之意,心中便不免得意起来,嘿嘿一笑道“萧公子不必过谦。鄙人虽久住乡下荒村。却也久闻萧公子大名,fēng_liú艳史更是引为佳话,我等农人茶余饭后。。。”
她话未说话,但觉腰间一紧,耳边传来一声低低怒吼“闭嘴!”几乎同时,夜狮便似疯了一般,全速向前奔去。土道两边林木的影子一晃而过,人似被什么扯起来了一样,几乎就要飘起。
弄影吓得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小小的身子不禁微微哆嗦,双手紧紧捉住马背上的鬃毛,生怕自己被摔了下来。
夜狮便这般载着二人,一路无言的向北而去。
过了襄阳地界,便是金国的属地。此际已经开春,道路两边农田里满是耕作的农人。街市上亦是人来车往,一派繁荣景象。
只是马背上的二人,彼此间却是冰霜弥漫,鄢弄影被萧渐漓吼了一吼,又吓了两吓,心中怨气横生,自不消说,萧渐漓几欲开口,但见鄢弄影这般情景,终又忍住,他自幼在仆从环绕,颐指气使下长大,即便对这女孩怀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若要他时时低声下气,认小伏低,却又委实难以办到,二人这一僵持,便僵持了两天,僵持到了黄河南岸。
此时黄河已经开凌,滔滔河水夹着冰块飞快从上游冲下,河岸边可见无数河工在挑土筑基,防止河水泛滥。
弄影放眼望去,但见河提边河工少说也有数万,她自幼生长江南水乡,虽有时也见河工修堤,场面却哪有这般壮观,只看得她目瞪口呆,但见人数虽多,却分工明确,井然有序,心下却也不禁暗自佩服这金朝的官员,竟能将这片土地治理得这般繁荣,看来当朝要收复这北部失地,绝非易事。
弄影一路心中感叹,不知不觉沿河而下,已经来到了黄河渡口,这黄河天堑,落差大,水流急,要过极难,只有几处较为和缓,可以摆渡而过。
二人来到渡口,下马等待渡船,弄影却见那渡口处立有一丈来高的石碑,上书‘君子津’三字,不禁噗哧一下笑了起来,遂侧过头,对身边一正在整理船只上绳索的伙夫说道“你们这渡口为何叫君子浸,难道妇人家便不让从这里过河么?莫非下游还有个女子津不成?”
那伙夫一下却被问傻了眼,支吾了半天道“我打生下起这里就叫这个名字,我却也不知道为何,倒也没说不让妇人家过河的。”
这是萧渐漓两日来第一次见弄影展颜而笑,心神微微摇曳了一下,不禁开口道“这要追溯到东汉时期了,据说那时一个商人路过此地时因病去世,当地人只好将他就地掩埋,后来他儿子找来,欲将父亲棺椁移回故地,却发现父亲所有财物都在棺椁之中原封未动,于是当时的天子恒帝便将此处命名为君子津。”
弄影却立刻把脸色一沉,冷冷道“我又没有问你,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