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你画画竟这般好,你、你在我庄子上做了多年护院,呃,我竟不知,实乃,实乃本庄主之失职。”弄影语气里带着几分慌张,心中暗自掂量——此人仪容出众举止不凡,身手了得,更兼画得一手好画,看来出身肯定不一般,说不定是金朝某世家子弟,自己若真将他诓回庄子上,只怕后患无穷,看来,利用他杀掉没藏讹庞之后,便要想办法将他甩掉——话说他神智看上去比初见时要清醒了许多,只怕到那时,也差不多恢复了记忆,总之,要捉紧时间,趁他恢复记忆之前,赶紧将事情办完。
“咱们这便下去吃饭,然后早早休歇,明日早早赶路,然后早早到那兴庆府,早早杀了那没藏讹庞,然后我早早回庄子!”鄢庄主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袖子一拂,站起身子,手伸至脑后,飞快的将一头黑发编好,结鬟于顶,发尾用绳扎住,垂于肩上。
这一次,两侧鬓角的头发都梳向了脑后,没有再垂于额前。
“张先生说,到了腊月里,我就可以盘发了。”弄影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感慨道。
她是腊月里生的,再过一个月,便满十五,可以结发用笄了。
“你有十五了么?”萧渐漓颇有几分不信。
“哼,”弄影不屑回答这个问题,转而用那庄主的口吻说道“你却下去不,你若不去,我一个人吃了,绝不给你留的。”
萧渐漓望着这威风凛凛却又一脸稚气的绝色少女,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只是这般下去,若让人见了,怕是会笑不?”面上的这朵芙蓉实在太抢眼,弄影突然又生出几分羞怯之意。
“怎么会。”萧渐漓将自己的头发随意一绾,便去牵弄影的手。
双手甫一接触,弄影却又缩了回来。
萧渐漓不解的看着她。
弄影面上微微一红。
两人一路携手同行,弄影便如跟师父或小怀在一起一般轻松自若,心中并无任何男女之防,只是突然间见得他真容,又给自己面上画了一朵芙蓉之后,就觉得哪里不对劲起来,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自己走下了楼。
此刻天色已晚,客栈大堂里已经掌灯,数张桌椅上,稀稀落落坐着三五个客人。
二人一前一后从楼梯走下,掌柜的不经意一抬头,人便惊住了。
世上竟有这样相映生辉的一对璧人。
男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英挺的眉宇间似乎还带着淡淡的光芒,一双清冷深邃的双眸,竟让人不敢直视,女孩则清丽娇弱,五官仿若雕刻出来一般精致,左侧额边画着一朵鲜红的含苞芙蓉,像是随时就要盛开一般。
莫说这荒野小镇,即便是那俊男美女云集的江南,怕也找不出这样的一对璧人了罢。
他这般愣了许久,直到二人来到他面前,才回过神来。
“我、我这就去将酒菜端来,二位换了装束,我、我竟认不出来了!”掌柜的说话竟有些结巴了。
“你慌张什么,我又不是欠了你银子要跑,菜要烧热热的,这里晚间怎这么冷!”弄影南方人,着实不适应这一天比一天寒冷的北方气候。
“是、是。”掌柜的急忙退出柜台,袖子不小心将算盘一带,便掉了下来,弄影身后的萧渐漓身影微晃,手一伸,不待算盘落地,便接在了手中,放在了柜台上。
“谢、谢公子!”掌柜便更加慌张的谢道,面上竟有些发红。
二人在大堂靠墙的一张木桌前相对坐下,弄影看着掌柜的背影,诧异道“他这般慌慌张张的是为何?莫非这是一家黑店?”
“你太好看了,把人家吓着了。”萧渐漓望着桌上微微晃动的油灯,低声说道。
“你才好看!你才吓到他了!”弄影忿忿道。
萧渐漓愣了一下,抬起眼睛看着弄影隐隐发红的脸蛋,便不禁笑了起来。
“二位都很好看,莫要争了,刚才公子好俊的身手,独饮最是伤人,二位可介意邀在下一同对饮?”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出现在了二人耳边。
弄影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却见一个男子,二十五六岁模样,皮肤极白,眉目清秀细致,身着米黄色锦缎长袍,外面套着褐sè_láng皮裘袍,袖子领口均绣着暗色樱花,一只手拿着一个小酒壶,正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二人。
这人倒有几分梅笑雪的风格。弄影心中嘀咕。
“介意。”鄢庄主尚未开口,萧渐漓已经微笑答道。
“唔,果然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啊!你家娘子面上这朵花,想必是公子手笔罢。”那人却丝毫不理会萧渐漓的拒绝,扯开萧渐漓身边一张凳子,便坐了下来。
“你才是芙蓉如面柳如眉!你才是他家娘子!”弄影恼羞成怒。
“在下右江紫藤,东瀛源氏内政大臣府上近卫中将。”那男子望着满面怒容的鄢庄主,依旧满脸带笑,丝毫不以为杵。
“东瀛?”弄影低呼了起来。
前朝尚定都长安之时,便有不少东瀛人渡海而来,便是此际,也有不少人前往临安学习佛法文学手工艺等,只是这荒凉之地,竟也有东瀛人来,就未免让人觉得惊奇了。
“你大老远跑来这荒无人烟之地,就是为了找人喝酒么?”弄影斜着眼睛瞪着他。
“我不过是奉内政大臣之命来找样东西罢了,还请教二位尊姓大名。”右江紫藤礼数上倒是毫不含糊。
弄影一听找东西三个字,心里就咯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