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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往倒也罢了,可如今王氏心里存着怨怼,再被孙氏一嚷嚷,哪里还压得住火?抱着孩子就窜过去拉开了房门,冲窗户底下站着的孙氏冷笑道:“娘隔着窗户嚷什么?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好好拉扯拉扯才是!我啥时候挑唆你儿子了?当年那事儿怎么回事,大家心里有数,非要抖擞出来论论黑白不成?”
她一面说,一面唆了墙头一眼,果然见那边墙头上冒出的发顶不见了,心中更是印证了几分,冷笑着看着孙氏,抱着孩子一颠一颠地哄着。
孙氏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药罐子都端不住了,隔着窗户喊冯良:“老二你是个死人啊?就听着你媳妇这么跟你娘说话吗?”
冯良的作风跟老冯是一脉相承,根本就不管家里的事儿,闻言在屋里喊起来:“都给老子滚远些!”
气得孙氏差点失手打翻了药罐子。
还是冯雪见了,低头走过来接了药罐子,对孙氏道:“娘,跟他们掰扯什么,爹还等着喝药呢!”说罢狠狠盯了王氏一眼,扭身走了。
王氏见状也翻了个白眼,哼了一身转身欲进屋,不妨后头孙氏扑上来抓住了她的发髻,扯着她就是一个耳光打在脸上,嘴里兀自嚷着:“你个不要脸的小烂货,还跟婆母叫上阵了,今儿不收拾了你,你还不翻了天去?!”
王氏措手不及被结结实实打在脸上,手里又抱着孩子还手不得,只哭叫着嚷了起来。怀中孩子受到惊吓,也顿时大哭起来。
屋里冯良哪里还坐得住,也不理她们婆媳二人,连孩子也不伸手抱一下,揣着手便挤了出来,赶紧打开院门一溜烟地就跑了出去。倒让来冯家门口说闲话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看了好一场热闹。
冯良出了门,想起老大家的来了下河村的事儿,揣着手便往村长家去了。他惦记着如今老大家的已经是官身探花郎,肯定是有钱的。她一个女人面皮薄,自己拿出些手段来,还从她手里磨不出银子不成?正好前几日输光了钱,王氏那个婆娘又将钱藏得紧,从老大家的手里弄几个出来花销花销也是不错。
提起钱,冯良就心烦。
以往他也吃喝玩乐,从没觉得手头太紧过,便是不趁手了,酒肉朋友间借几个大钱松乏几日也还成。自从得罪了李三混被挑断了手筋,那帮子一块儿玩乐的朋友就变了味儿,一块吃吃喝喝赌赌钱没啥,可是提起借钱,那是一个大子儿也不肯松手的,都怕跟着得罪了李三混。
他嘴里嘟囔不清地咒骂着,没多久便走到了村长家旁边。
今日竹枝过来,不少人都围在门口瞧热闹,此时见冯良来了,几个二流子便上来跟冯良打招呼:“哟,冯老二来了,找你嫂子的吧?啧啧,你家如今可是发达了,你嫂子那头上插的身上系的,跟天上仙女一般啊!听说是正经的官呢!你啥时候跟着你嫂子去享福,可别忘了带上弟兄们啊!”
冯良闻言便笑开了花:“那是那是,有这好事儿,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兄弟啊!”
他一身脏兮兮的袍子斜垮在身上,说话间偏做出得意洋洋挺胸叠肚的姿态来,惹得旁人都跟着发笑。偏冯良并不知道人家是在讥笑他,还以为真沾上老大家的光了,愈发得意。
昨日冯家刚在镇上出了大丑,还被曝出连三书都没有给老大家的做的消息,天擦黑就随着从镇上返回村里的人传了回来。村中人早就将冯家看成了一台大戏,自是乐得捧了瓜子,串门散播一番,只当多了一份谈资。
可冯家人并不晓得自家那点破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冯良还在这儿一副准备粘老大媳妇光的模样,可让人笑掉了大牙。
本来村长家门口围着闲话的人就不少,冯良一来,更是多了好些。村长媳妇见了,也不好驱赶,忙进屋跟村长说了,末了看了眼工部那边用的小院子叹气:“那个……女大人,不要紧吧?”
她也不晓得如何称呼大纲媳妇得好,叫大纲媳妇吧,亲热有余,尊重不足;叫大人吧,如今屋里大人一堆,也分不出是说得哪个,只好含糊地叫了“女大人”这么个怪异的称呼。
村长顺着媳妇的话瞅了一眼,也叹气:“我怎么知道?不过冯家肯定是要紧了,唉,人家现在可是六品的官啊,真要弄冯家,那还不是一根手指头的事?这冯家真是……你说这事儿闹得……”
提起这茬村长就心烦,再想起冯良还在门口,心里就更烦了。村长想了想起身道:“不行,我得把冯良给弄走了,要不然待会儿那边出来瞧见了,只怕又要生事!”
出来一看,村里几个二流子正捧着冯良说笑,还有那些泼辣的媳妇子也调笑冯良,言语间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模样,村长便有些头疼起来,走过去挥挥手:“都做啥呢!地里没活儿干了?家里男人孩子不吃饭了?走走走,跟这儿围着像什么话!”
众人散开了几步,可看冯良没走,也舍不得走开,等着看笑话。
果然冯良上前笑着问道:“叔,我嫂子呢?还在里头忙呢?”他一面说,一面掂着脚往村长背后看。
村长横跨一步挡住了他的目光,没好气地道:“什么你嫂子?人家里头都是朝廷的大人们在办差呢!你跟这儿凑合什么?赶紧散了去!”
冯良瞪眼:“怎么的?村长叔你不知道呐?那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可不就是我家老大媳妇,我嫂子么?”
村长差点吐血,就是知道才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