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明殿”里,金珏在前殿宣布选举结果,徐世杰在后殿咽了气。后殿里哭声震天,前殿的人听着也都肃然静默,没有人好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向千雪道喜。
选举的结果大出千雪所料,她的支持率以绝对的优势压倒了所有人,当之无愧的坐稳了东襄王的宝座。
“陛下……”金珏刚宣布完选举结果,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就从殿后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拉住金珏的袍袖泣不成声:“陛下,是谁害死了我父亲……”
这个女人二十七八岁模样,衣饰华丽,人却憔悴萎顿,千雪认出她就是徐贵妃,三年前的太子妃。
千雪记得三年前的她肌肤润泽丰腴,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神色里总是满带骄傲的自信。这三年里她老了许多,神情也落寞卑微了不少,那母仪天下的风光已在她身上消失不见了。
看来,金珏没有按例让她登上皇后的宝座,对她打击不小。可能在hou宫里,地位就是一个女人的全部吧!
在这个男权社会里,好像嫁了人的女人都过得不太好,不仅仅是在皇宫……
金珏得体地拉回自己的衣袖,对徐贵妃的出现有些不满,但当着那么多州史的面,而且徐世杰新丧,他还是收敛起了责备,
“这事我会给你家一个交代的。”
金珏的口气虽然淡淡的,但做了多年夫妻的徐贵妃还是看出了他对自己的不满。她落寞地退开两步,朝金珏行了一礼,“是,陛下。”就要转身离开。
徐贵妃转身时有意朝殿上扫了一眼,像在寻找某个人的身影,马上。她的目光就定格在了千雪的脸上。
她愣住了,“是你……”她似在对千雪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你先下去吧!”金珏朝徐贵妃沉声催促道。
徐贵妃不敢逗留,但她还是边走向后殿,边不时回头瞧千雪一眼。
三年前,徐贵妃和千雪打过多次照面,对彼此的印象都很深刻,千雪知道徐贵妃已经有些认出她来了,但瞧她刚刚的神情,应该还不是很确定。
三年前。她是贴了花钿,涂了脂粉的,谁都宁愿相信是自己见到了样貌相似的人。而不是那个死去的无名女子成了权倾半边天的东襄王。
……
郁克明被抓了,从他住所抄出的避毒药让他百口莫辩。他被定了罪,削去了青州州史一职。因为他的儿子年方七岁,无法继承州史一职,金琰让朝庭派官员代理青州的政务。保留郁克明儿子的州史职位。
为了防止郁克明的落下叛乱,青州闹独立,金珏是不会杀郁克明的,但也不会放了他,他会囚禁他一辈子。
郁家的人提出让郁克明的弟弟继任州史职位,金珏没有同意。他说要把这个位子给郁克明的儿子留着。
十几年后,郁克明的儿子长大成人,金珏还会不会把青州还给他。就不好说了。金珏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他想控制南方的权力,逐步取消州史世袭的传统。
南方的十六州以前是南方的十六个部落,是各家先祖留下的基业。世袭的继承权取消,相当于让他们把祖宗的基业拱手送给了金家。所以千雪还没有正式上任。一些州史就咄咄逼人地放出话来,让她拿出手段来抗衡金珏。
西靖王已死。南雍王识趣地决定“提早让贤”,告老还乡。朱鹤云实在不好意思让朱彪一个废人继续占着议政王的位子,也提出要“让贤”。
千雪之后的三大议政王陆续出炉,就任大典安排在徐世杰出殡之后举行。
西靖王府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这四十九天里,徐家上下一边打点好了一切事宜,准备跟着徐世杰的灵柩举家南迁。
新议政王继位后,老议政王要把王府让出来,徐家南迁也是迫于无奈的事。
“那你也要回南方吗?”千雪问还整天跟没事人一样的朱鹤云。她巴不得朱鹤云早点在她眼前消失,这辈子都别来找她了。而且,如果朱家也南迁,还没改嫁的朱雁云势必也得跟着回去。
朱鹤云把千雪的话理解成了她舍不得他回南。他“嘻嘻”笑着,满脸泛着红光,
“他们都回去,我不回去。”
千雪忍着厌恶问他,“你父亲病成那样,州里的事务谁帮他打理呀?”
朱鹤云无所谓地挑挑眉头,“还有我那几个庶弟呢。我跟雁云说,你那么想干政,趁父亲病重,正好可以过把瘾。谁知那丫头让金琰迷了心窍,非要留在京城不可……”
“她会留在京城吗?”千雪发现自己跟朱雁云的怨结是注定化不开,也避不掉了……
徐家离京那天,鄗京的权贵或来送行,或来送殡,黑压压地占了一路,一直排到城门口。千雪以新东襄王的身份排在郡王们的后面,她的身边就是金琰的车马。
素裹的徐家车马像银山一般压地而来,徐世杰的大椁缓缓在千雪面前拉过,千雪盯着那彩绘的椁身,仿佛能穿透棺板,看到躺在里面的徐世杰。
是她杀了徐世杰。在徐世杰伸手去翻郁克明的推举函的时候,她是可以阻止的。但为了计划进行得更天衣无缝,为了多去一块绊脚石,她眼睁睁地保持了沉默。
从今以后,她是不是得面对更多不见血的杀戮……
因为是亲家,金琛的娘——如今的周太妃今天也来送行。她在帏布后面向徐家的几个女眷哀悼了几句,便坐着素轿来到了金琛的马车前。千雪就站在自家马车前,隔着白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