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警察怕我再向下抛石头,还藏在那竖井底下未上得来。但是,前面的光点表明现在我所处的地道是笔直的,如果被那些警察追上来,拿枪一扫,我就没有活口了,必须快速通过这最后一段距离。我加紧脚步向前赶,因为有了一些光线,从黑暗的地底钻出来的我眼前的景象显得异常清晰,简直是熠熠生辉,这样一来,脚底下就更加利索,毫不迟疑。二三分钟后,我就已经来到出口,手扶密道尽头的石壁,发现外面依然是一片星光,灯火阑珊,可脚底下却是一口数十米见方的水池,依然可见池面上漂浮着一些白色胶袋,塑料瓶,两只动物的发臭的尸体。池边上是一个未竣工的建筑工地,堆着高高的泥沙,码着一层层的水泥,有一台脑袋朝下的挖掘机,一台伸着长臂的定向钻空机,和数个大大小小的坑洞。工地东面是一片白桦林,林下搭有一个几间房的工棚,里面隐约有人躺卧,有一大一小两只狗偎在棚子脚下睡着。林子后面却是光粼粼、弯曲曲的江流,显然自己所处仍在长江边上。
身后黑魆魆的洞府里又传出一片杂沓的脚步声,那十数个警察阴魂不散似地向这边跑来,明晃晃的光柱冰锥一般戳在我后背上。我踮起脚尖,双手手抓着洞壁上突起的岩石,屈臂卷腹,翻到洞顶,那里是一小片青草斜坡。我顺着这草坡奔上江堤,向上游跑去,一百米过后,又纵下江堤,在芦苇丛中拨草前行了五六百米,碰到一艘船泊在一条长长的栈桥边,船顶亮着几个红色的发光字:大江——重庆。显然这是一条向西去的江轮,溯水而上,沿途经过宜昌,姊归,进入三峡,我可以在巴东那里上岸,再打车进入武陵山中,回到黄金镇去找沈妈,向她询问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真实身份是谁?我到底是不是个孤儿?如果我不是孤儿,那么我的父母是谁,他们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