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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是谁在敲门。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摸摸身上,并没缺少什么,摸摸后脑勺,肿了一个疱,刀切似地疼,但没有流血。就在昨天晚上,不知是谁在我这儿打了一棍。
我翻身摸床头,发现背包还在。我深吸了一口有些湿凉的晨风,从床底拉出背包,拉开拉链,看见那要命的竹筒还在那儿。
窗外鸟鸣啾啾,橙汁似的曙光照进窗户。
一切都那么虚幻,那么不真实。
我想,那也许那只是一场恶梦。
绝大多数人梦醒后都会忘记梦中所发生的事件,而我却记忆犹新,历历在目。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我总是美梦少之又少,噩梦接二连三。
砰砰砰,门板响起来。
我感觉身上有些酸痛,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转头看见桌子横在窗下,上面放着我的平板电脑,旁边是我的手机。
门那里的光线突然变得很强烈,不知何时,它已被人推开。我的眼睛只看见门口竖着一个清丽脱俗的“1”字。
我闭上眼睛几秒钟,再次睁开,才认出是昨天才认识的小婉,她仍然穿着短裙制服,两条匀称的yù_tuǐ并得紧紧的,俏丽而端庄。
“昨天晚上睡得很晚吗?”她望着我有些浮肿的脸庞说,那声音像林中鸟一样婉转悦耳。
“是啊。”我用被子蒙着上身。
“晚上有蚊子?”
“没有。”我心里开始纳闷:是啊,在夏天,在湖畔,在一栋被树叶像蚕茧包裹起来的老房子里,竟然没有一个蚊子?
“你的运气好,在你来之前,昨天早上我们刚在房子四周喷了杀虫剂。”
“哦,原来是这样。”
“你快起来吧。食堂都关门了。郑部长没看见你,叫我来找你。我拿了一笼汤包、一碗粥放在保卫部了。”她说话的样子很好看,虽然没笑,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小婉?小婉?哦,她跟我主人公的名字中都有一个婉字。难怪我昨天听到这个名字时一愣。
“谢谢你!小婉。”我说。
“不客气。”她转过身给了我一个俏丽的背影,向左边的楼梯口走去。
我掀开被子,穿上深蓝色的t恤,在被窝里套上裤子。
我站起身再次察看屋里,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几乎就要认定昨夜的惊悚遭遇一如往常,只是一场有些吓人的梦而已。
我的手伸到床下摸出洗脸盆,到洗漱间去了一趟又回到房间。我放下盆,将毛巾拧干,和牙膏牙刷一齐压进一个塑料盒中,塞进背包侧面的网兜里,挎到肩上。
我踩着楼梯下到一楼,走进保卫部办公室。
郑部长稳稳地靠在椅背上。“左编辑,我们这里住宿条件有限,昨晚上没睡好吧。”
我把昨晚上的诡异事件讲了一遍。当然,我省却了自己几乎被吓晕的情形。海明威说过,每个人都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尊严。
郑部长坐直腰板,把早点推到我跟前。
“先过早。”他说。
我坐到塑料凳子上开始吃已经凉了的早点。
我昨天一忙就忘记告诉你了,我们保卫部的大美女小婉晚上喜欢梦游。
“梦游?那都要吓死人了。”我仿佛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冷笑语,心里却在打鼓:那恐怖的场景真的是小婉梦游造成的吗?
郑部长却没有笑。“是有些吓人,所以我昨天问你胆子大不大。不过你别怕,今晚上我们给你换个地方。”
“不用换。主要是停了电没办法用电脑。”我还嘴硬。
“必须换。”他表情严肃地说。
我将眼睛从盘子里抬起来,疑惑地望向他。
“昨天晚上保卫部大楼后面的树林里死了一个人。”
“啊?!谁呀?”我吃了一惊。
“我们保卫部的副部长谭文虎。”他把眼睛看向门外,好像那里正有一个人走进来似的。“他在前天请了一星期的假,说准备回老家探亲。今天早上七点交班巡逻时,我们的保安队员却发现他死在树林里,就打了110。现在刑警正在勘测现场。”
我本能地问了一句:“是女的还是男的?”
“当然是男的……”郑部长对我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自杀还是他杀?”我觉得这句话应该问得很专业。
郑部长用眼睛瞄了我一眼。“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们的保安队员发现,从保卫部后面的墙根下,直到林子里沿路都有血迹。他的两条腿都断了,估计是从楼上摔下去的,喉咙上有两排牙印,眼珠子外突,耳朵鼻子残缺,也有牙齿印,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了喉咙后,又撕掉了耳朵鼻子,拖到林子里去的。”
狼人。
也许是恐怖电影看多了,我的脑子里竟然一下蹦出这样一个名词,直觉地脊背发凉。
我看着馅肥汁香的汤包一阵反胃。
我出了保卫部办公室,转到房子后面,看见墙脚下停着一辆警车,有一个没戴帽子的警察坐在驾驶室里,两只jiǎo_jiāo叉着放在方向盘上,嘴里叼着一支香烟。在窗户下方的墙脚下有两条白线延伸向树林边沿,白线之间是断断续续的已经发黑的血迹。有十来个戴着白手套的警察在高大通直的杉树下走来走去,其中有一个人拿着相机在拍照,有两个人拿着透明袋、镊子在草丛里取样,还有几个人围在一个变形的人形白圈里指点议论着什么。
我走到距离那个白圈只有二十来米的地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