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
何梦锦身子一窜,脚底生风的闪到贺兰珏面前,双手一拦,蹙起的眉弯有些不悦道:“公子,这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前奏吗?”
被阻了步伐,贺兰珏的神色并不如以往一般任何时候都保持着从容优雅,此时的他脸上的冰冷足以将何梦锦冻死在原地。
那般蒙了一层寒霜的面色下是隐隐的怒火,仿佛下一瞬就能将何梦锦燃烧殆尽。
何梦锦就这样注目着他的神色,她的身心也在这冰火两重里煎熬。
沉默良久,才听他有些挫败且带着咬牙切齿的无奈道:“等不到那时候,我现在就有种想把你扔下城头的冲动。”
闻言,何梦锦一怔,旋即足尖猛的一点,身子就已经闪避到了离贺兰珏三丈之外的城头上站着,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无比警惕的看着他,道:“公子,咱们有话好好说。”
贺兰珏瞥了她一眼,他眼眸里之前翻滚着的火气已经被浇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流光溢彩笑意,只见他抬手一挥,朝城头下走去,同时道了句:“昨夜一晚上没合眼,脑子不清醒了,所以你只当我之前脑子混乱说了胡话,不用往心里去。”
话音刚落,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剩下何梦锦迎着有些瑟瑟的的风,看着朝阳出神。
一整夜没睡,脑子糊涂的,又岂止是他一人。
天色大亮,到了开城门的时辰,城头下响起厚重的吱呀声,被战火洗礼了一夜的平城仿佛得到了第二次生命,再度复舒。
稍作休整的士兵在清理城内城外的尸骸,各个街道上的小贩商户以及民居的百姓也都开始三三两两打开房门,将自家门前在战斗中留下的血污痕迹清理干净。
一场战斗留下的痕迹,就这样,迅速的被抹了去。
等何梦锦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俯视城内外,已经是一派繁华祥和的城池,街道上络绎不绝赶早市的人,走街串巷叫卖的小贩,林立的商铺,若不是这城头更换了王旗,任谁也看不出同昨日的早上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将一切布置妥当的贺兰珏已经在城外将兵马再度集结。
眼下最重要的把握时机争取时间赶赴三番,经过昨天一战,虽然是突袭。但到底攻城不易,还是折损了将近一千的兵马。
贺兰珏留下了四千守着平城,自己只带了一万五千人马奔赴三番,此去他并没有打算带着何梦锦。一来何昕刚刚脱险,尚且还需要有人陪着调养,何梦锦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二来,此去三番而且还是带着这么点的人数,已经算的上是一场冒险。他不愿意让她涉险。
倒不如让她留在平城。
如今李泽宸避到了秦川之后,而溧水县李泽昭的兵马也已经挥师直奔秦川,这两方都再无暇估计,所以眼下的平城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刚刚在城头上的一席话。已经将他的心思说了个明白,但是这女子不是真的不懂不愿意懂,就是在假装不懂。
想到此,贺兰珏心头又是一阵气结,想起何梦锦那双很是无辜的大眼睛,他就忍不住要抓狂,想说的更明白让她再无可逃避,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发现他平生第一次对着一件事情对着一个人束手无策。这感觉糟糕透了。
贺兰珏就这样坐在马车里,一个人生着闷气,既气自己。更气何梦锦,直到副将躬身询问大军集合完毕是否可以开拔,他才意识到眼下的境况。
随着马车自城头下一路前向,生着气的贺兰珏却又忍不住想,此时他离开,她会不会还在城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他的马车?
若是她假装不在意自己,那么此时离别,她定然是在自己看不到的方向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的。
念到此,贺兰珏心头的烦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欣喜和期待,他抬手就要按到车帘上,想要揭开来回望城头的方向,却在指尖刚刚触到有些冰凉的帘子时候顿住了。
他这样子掀开帘子回头去探,若是被凝视的她看到了,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意她,在舍不得她?
所以,贺兰珏赶忙又收回了手。
可是,刚放下帘子,他又有些不安,迟疑了再三,终于在心头一声冷笑自己何时这般优柔寡断患得患失之后,果断的掀起一角车帘子。
随着掀起的一角,贺兰珏果然见到那女子仍旧站在城头。
但他刚才嘴角还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容却在见到城头上的一幕时候,被冻结了。
她确实是仍旧站在城头,连起初同他谈话时候的位置都没变,但此时身子却不是对着他离开的方向。
似是全然没有在意从城头下离开的他,此时的何梦锦正含着浅浅笑意的同身边的男子交谈,她的目光注视着城内,只留给他一个完美且浑然不在意的侧面。
而那男子,贺兰珏记得最清楚不过,正是同何梦锦青梅竹马一道长大,她甚至还几次为他求情的刘子骞。
只瞥了一眼,贺兰珏就不愿意再多看下去,他烦闷且生气的一把甩了帘子,对着车前骑马护卫的将领道:“照这个行军速度,几时能到三番?”
他的声音清冷如玉石抨击,没有苛责没有怒意,甚至连情绪起伏都没有,但正是这平平淡淡的语气,却听的周围的将领额头冷汗直流,当即狠命一挥鞭子,对着前行中的队伍喝道:“公子有令,全速前进。”
言毕,已经不慢的队伍登时齐刷刷的响起震天之响的皮鞭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