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锦从回忆里抽回了思绪,这边李泽昭同贺兰浩的谈话也已经告一段落。
“阿浩,你不常来京都,可是知道母后她有多惦记你,这个时辰母后应该在养心殿修剪花草,你去看看,也正给她一个惊喜。”
太后是李泽昭的生母,同贺兰浩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贺兰浩的娘亲李寒云是李泽昭的亲姑姑,他俩是表兄弟,但若说到太后甚是想念这个外甥贺兰浩,那还当真是忒假,但这话从李泽昭口里说出来,旁人又有哪个敢生出半分嫌隙?
何梦锦却是心头咯噔,紧张了起来。
李泽昭如此一说,摆明是要支开贺兰浩,他有话要对自己讲,要掠过贺兰浩对自己讲。
贺兰浩行了拜礼,便依令退下,随着一名宫人前往养心殿。
何梦锦也随着他行了礼,正要退,却被李泽昭唤住了,“孟锦。”
果然。
她尚未转身,迈出的步子都还未提起,堪堪的就被这样唤住了。
“草民在。”
何梦锦身子微微前倾,做了个洗耳听命的姿势。
李泽昭扶着龙椅站了起来,一路踩着金玉台阶走了下来,“随孤走走。”
说着,他已经当先下朝殿外走了去,何梦锦赶忙称了声“是”,也跟了上去。
李泽昭走在前面,何梦锦抬头,看着他有几分消瘦的背影,心下有些忐忑,不知道这年轻的帝王心里头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也只能陪着小心,谨慎应对。
虽时值正午十分,但深秋的阳光并不见得有多刺目多火辣,照在人身上。反倒有一种暖意。
身上暖暖,心头却如冰冻三尺,何梦锦的一颗小心肝今日里被提起了几次。
出了皇朝殿,正面放眼过去,正将整个皇宫的建筑群几乎瞧了大半,此时却不是赏景的时候,何梦锦提步跟着李泽昭往一旁的玉石雕栏走去。
因为此处地势较高,秋风也显得更紧了些,不住的吹动着何梦锦的衣摆,也让她心头的慌乱拂去了不少。
在玉兰杆前。李泽昭负手而立,并不转身看何梦锦,而是看着下面的恢弘的宫殿。逆着风,声音却清晰无比道:“你可知孤单独留下你,要跟你说何事?”
何梦锦上前了一步,在他身后几步开外站定,沉声道:“请恕草民愚昧。”
不是她愚昧。这是皇上找她,而且还当着贺兰浩的面留下她,这意思到底她也能猜到几分。
如果不是因为望城河源瘟疫一事要封她的口,那么就是要笼络她的心或者要离间她同贺兰浩。
这些,都是她的猜测,自然不能就这么回答。不但是出于触犯皇威考虑,而且,在这样一个喜怒无常却缺少智慧的君王面前。她要懂得适当的藏拙。
李泽昭听了何梦锦的回答,转身,正对着何梦锦,长长的冕旒遮住了他的眼睛,但那两道锋利的眸光却能穿过那十二旒而直射向何梦锦的面门。
有一种人。天生就是王者,不怒自威。
这般的威压。若不是何梦锦已经有遇到贺兰珏,且相处几次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只怕此时立马就要慌了神。
将目光锁定在何梦锦脸上,李泽昭朗声道:“孤一早听闻你大胆果断,敢行常人不敢行之事,是个有魄力的少年,所以便想着将你召来京都,看看这最近广平风头最盛的少年,是个什么样子。”
他的声音很沉稳,不同与贺兰珏带着玉石抨击的清越,不同于唐铮的金属质地的铿锵,沉稳里,带着一缕同他年龄不相符的沧桑味道。
这时候,何梦锦也才想起,其实李泽昭,也才不过二十来岁。
他自生下,就以嫡长子的身份被立为太子,十七岁即位,外表看上去顺风顺水,实则这一路的艰辛何梦锦却也是有所耳闻的。
先皇最属意的儿子是云贵妃所出的而皇子,李泽宸,她曾听爹爹同人提起过皇上几次想改立太子,但李泽昭的娘亲,即皇后乃是大汉第一将军刘武的亲姐姐,李泽昭有着强大的母系背景,这一点,是出身平凡的云贵妃比不上的。
他的太子地位李泽宸撼动不了,但在先皇撒手人寰之前,却封了李泽宸为江陵王,将晋南一带最富庶的地方做了他的封地。
除了更体现先皇对之的偏爱以外,何梦锦觉得,更多的,先皇是为了保全那个他最宠爱的儿子,不然等他西游了,无权无势的二皇子,又在其皇兄手下如何活的下去?
这样固然暂时得以保全,但是,焉知到不是为大汉的稳固又埋下了一记毒瘤与隐患,让李泽昭的皇位越发不稳固。
藩王诸侯势力越发做大,如今徐徐图之的消藩已然走不通,未等到你筹谋好,藩王的势力已经足够的强大先反了,可是快又快不得,一旦你有那想法,触犯了众怒,指不定几家势力联起手来,李泽昭决计吃不消。
这样分析,何梦锦便也不难理解李泽昭言语间的沧桑味道,他这皇帝着实不容易!
心头有些感慨,却也不影响她该做出的反应,何梦锦垂眸带着几分惶恐道:“皇上折煞草民了,草民不过是想混一碗饭吃,,所以才想出大胆的击鼓事件,也不过是为了吸引广平王的注意力,想谋一份差事,皇上明鉴,像草民这样的手无寸铁之力不会蚕桑农耕的书生,若不能在朝堂谋得半点差事养家糊口的话,那日子便要过的很是凄凉。”
何梦锦诚恳的说着,也不去想李泽昭有没有听进去,不过表面上的解释是要的。
“你的